黑色的小轿车稳稳停在墓园门口,唐不甩和夏一跳共撑一把伞,肃穆的盯着这阴沉沉的颐鹤陵园。他们之前才来过这里,同样也是放有唐不甩墓碑的地方
这段时间,发生的事如同繁星般多,回忆也如潮水般涌来,仿佛一切重新开始,又像历经了无数沧桑
唐不甩兴致不高,当瞅见夏一跳那冷淡却坚定的眼神时,往昔的疑虑再次涌上心头。“跳蚤大王,你说今儿这空气咋有点苦,还有点冷咧?”小唐揽住跳蚤大王的肩膀,还装模作样地抖了抖
夏一跳没搞懂他的意思,耐着性子问:“你冷啊?要不要我把外套给你?”唐不甩更愁了,把手背贴到他的额头上,“也没发烧啊……怎么跟脑子坏了一样。”
夏一跳忍着他这动作,自己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儿,但能行动就问题不大
两人刚迈进墓园,潮湿的雾气裹挟着腐叶味儿就扑面而来。夏一跳的目光扫过那些整齐排列的墓碑,忽然在转角处瞄到一抹闪动的银绿色光影
还没等夏一跳看清呢,耳边就响起了悠扬的笛声。那笛声由远及近,好像一排排墓碑后藏着个吹曲子的人,曲调哀伤婉转
笛声呜呜咽咽的,在墓地上空转来转去,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召唤。夏一跳不自觉松开唐不甩的手,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
穿过一片冬青树,他瞧见一个披着银绿色斗篷的人背对着他们,手里拿着一支骨笛吹奏。那人听到脚步声,笛声一下子停了,缓缓转过身来。夏一跳倒吸一口凉气,只见那人脸色苍白得像纸,眼珠是奇异的琥珀色,耳朵尖尖的——还真是个精灵
夏一跳刚想上前搭话,瞳孔突然猛地收缩,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起来。精灵琥珀色的眼珠里泛起密密麻麻的裂纹,就像蜘蛛网一样往眼白蔓延,原本清冷的脸开始融化,像被雨水泡软的蜡像。唐不甩的声音变得又远又模糊:“夏一跳?!”
“小心!别……”夏一跳的警告被一阵刺耳的耳鸣打断了。脚下的土地突然变成黏糊糊的沥青,把他的双脚牢牢缠住。冬青树的枝叶疯长,变成无数惨白的手臂从四面八方伸过来,指甲缝里还塞着暗红色的泥土,正是他记忆里姐姐们下葬时棺木中的腐殖土
“这不可能是真的……”夏一跳咬破舌尖,嘴里瞬间充满血腥味。可那些手臂还是穿过他的身体,后背留下冰凉的感觉。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,三个熟悉的身影从墓碑后转出来——夏天、夏可可、夏萝可,她们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,却穿着生前的衣服,头发上戴着沾血的铃兰花
“跳跳,你来啦。”夏天伸出戴着夏一跳送的护腕的手,“你看,我们找到娃娃了。”夏娃站在那儿,还在笑,腐烂的手指掀开裙摆,露出半截泛着青光的小腿骨,“跳跳,我没事儿……”
韩栎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:“哥哥,别听那笛声!这是精灵的‘曲子’,致幻”……
在哪……夏一跳晃了晃脑袋,四处找寻,背后,韩栎的脸又开始剥落,露出底下凯莉微的脸,正举着破镜子对准他。周围的空气开始燃烧,把姐姐们的身影烧成灰烬,而灰烬又重新聚成夏宅倒塌时的惨状——蔡姐被压在砖石下的手还保持着求救的姿势,指缝间渗出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,在地面弯弯曲曲地流成蕨类花纹
“夏一跳!项链!用……”唐不甩的喊声被藤蔓绞碎。夏一跳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发烫,灼烧感让他短暂清醒了一下,哆哆嗦嗦地掏出信封项链的瞬间,整个墓地开始天旋地转。信封投影下慢慢浮现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幻影,轻轻地说:“记住,真正的钥匙在血脉里。”
夏一跳的手腕突然剧痛,蕨类胎记发出刺眼的红光。他不管不顾地用流血的手抓住精灵的骨笛,腥甜的血渗进笛孔的刹那,所有幻象轰然破碎。现实里,瑟兰正按着骨笛,却没声音,而韩栎已经抓住他的手腕,刀刃抵在精灵的喉咙上:“停下。”
地面突然猛烈震动,传送阵提前启动。夏一跳在被光芒吞没前,看见真正的精灵放下骨笛,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,口型分明是在说“我一直在等你”
而远处的墓碑后,石像凯莉微的白裙在雨中若隐若现,眼角滑落的泪凝在脸上,她手里的往生镜映出他们每个人扭曲的倒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