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宗在藏海指间抖得如同风中枯叶,却重得让他腕骨生疼。</p>
赵秉文——当朝首辅,紫袍蟒玉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竟是十年前火场里将他抱出的“恩公”,也是三位师父至死不肯直呼的“那位大人”。</p>
云卿按住他青筋毕露的手背,声音低而稳:“先别慌,看完。”</p>
第三页,是一幅用朱砂勾勒的堪舆图,皇陵地脉、鬼玺方位、癸玺暗槽,一笔不差,落款处赫然盖着赵秉文的私印,印泥暗红,像未干的血。再往后,是一叠旧信,纸张泛黄,字迹却遒劲有力——</p>
“稚奴天资聪颖,可堪大用,十年后,必为吾之利刃。”</p>
“蒯氏灭门,留其一子,以血祭鬼玺,可启阴兵。”</p>
“星斗、高明、六初,三师共授,勿令早慧,亦勿令早亡。”</p>
一字一句,皆是赵秉文亲笔。藏海指尖捏得发青,仿佛听见十年前的火海在耳边轰然复燃,父亲挡在他身前的脊背被利刃穿透,母亲绝望的哭喊被浓烟吞没,而赵秉文俯身抱起他,眼底闪着幽暗的光——原来那不是怜悯,是猎人看猎物的满意。</p>
“他救我,是为了让我亲手把鬼玺送进他掌心。”藏海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,“我这条命,从头到尾,都是他的棋子。”</p>
纸钱落在青砖缝里,像一场无声的雪。藏海捏着那页薄薄的卷宗,指尖被“赵秉文”三个字烫得发痛。</p>
烈酒入喉,藏海眼里的血丝才稍稍褪了些。月奴蹲在石凳旁,小手攥着他袖口,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摇晃:“哥,咱们不怕。有云卿在,咱们一起把账算清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