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尘山谷的冷总是来得格外早。</p>
万花楼内，暖香浮动，与窗外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世界。</p>
宫子羽被从窗缝钻入的冷风激醒，皱着眉起身，胡乱整理好微敞的衣襟，走到窗边支起窗撑。</p>
凛冽的寒风瞬间涌入，吹得他一个激灵，残存的睡意荡然无存。</p>
他环抱着双臂，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景象，眼神有些空茫。</p>
“下雪了……今年的冬天，来得真早啊……”</p>
他低声喃喃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索。</p>
一双柔荑自身后探来，将一只新装好炭火的手炉递到他手中。</p>
是紫衣，这万花楼的头牌，也是他时常来此点名的姑娘。</p>
见他接过，紫衣掩唇轻笑，语带调侃：</p>
“你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，又高又壮，舞刀弄剑的，却这么怕冷。”说着，又递上一杯滚烫的热茶。</p>
宫子羽接过茶杯，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，随即恢复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本色，笑着反将一军：</p>
“再暖的手炉，再烫的热茶，也比不上紫衣姑娘你暖人。你啊，不只是身子暖，心更暖。”</p>
紫衣嗔怪地拍了他一下：“别贫嘴了，时辰不早，你该收拾收拾回去了。”</p>
宫子羽抬头瞥了一眼门外悬挂的牌子，挑眉：“怎么，一早就有客人预约了？”</p>
“旁的客人可不像您这般，”</p>
紫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</p>
，“花了银钱，却只是独自一人睡在榻上，规规矩矩。”</p>
宫子羽脸上浮现一抹赧然的红晕，眼神却依旧干净，带着点固执：</p>
“我喜欢和你待在一处，清静，安心……又不是为了……那等事。”</p>
他来万花楼，与其说是寻欢作乐，不如说是为自己寻一个能暂时逃离宫门压抑氛围，得以喘息片刻的避风港。</p>
紫衣了然，也不再多言，只是提醒道：</p>
“今日是宫门迎娶新娘的大日子，你还不赶紧回去？去晚了，执刃大人又该动怒了。”</p>
听到“新娘”二字，宫子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，他沉默地望向窗外，目光复杂地落在漫天飞雪上，过了好半晌，才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</p>
穿戴整齐，宫子羽掀开门帘走出，果不其然对上了金繁那张黑沉的脸。</p>
金繁强压着怒气，跟在他身后往外走。</p>
“你又跑来这种地方！”金繁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</p>
宫子羽浑不在意，甚至还有心思回嘴：</p>
“你不也来了嘛？这么巧？”</p>
“平时你花天酒地吊儿郎当也就算了！连今天这种日子你也敢往这里跑，你是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吗？”</p>
金繁气得额头青筋直跳。</p>
“新娘子们都还没到宫门呢，你倒比新娘子还着急。”宫子羽懒洋洋地反击，“怎么，你是新娘子吗？”</p>
金繁狠狠瞪他一眼：“我要是新娘子，定在洞房花烛夜就先打断你的腿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