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吹过，坟头的纸灰打着旋儿飞起，像一群黑色的蝴蝶，在暮色中翩翩起舞。</p>
百里东君坐在坟前，伸手触摸着新翻的泥土。泥土还带着湿气，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。</p>
天外天是北阙遗民退到北方冰原后的称呼。</p>
玥瑶是北阙帝女，也就是天外天的主子。</p>
古尘师父死在天外天的手上。</p>
玥瑶……她会不知情吗？</p>
不，她怎么可能不知情。</p>
她是北阙帝女，天外天的行动，她就算不是直接下令，也一定知晓。</p>
那么，仙女姐姐和天外天也有关系……</p>
百里东君的脑海中，忽然想到了什么：</p>
学堂大考那日，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伪装成尹落霞的玥瑶。</p>
当时他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熟悉感。现在想来，那种熟悉感，更像是记忆被唤醒。</p>
那年的惊鸿一瞥，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对。</p>
两双眼睛，在记忆中慢慢重合。</p>
清澈如秋水。</p>
原来，是一样的。</p>
百里东君的手开始发抖。</p>
所以……玥瑶就是仙女姐姐吗？</p>
所以仙女姐姐无论是当初接近自己，还是后来留在学堂，都是为了他身上的天生武脉吗？</p>
所以一切都是为了复国吗？</p>
为了复国，可以派人潜入乾东城，试图劫走他。</p>
为了复国，可以害死古尘师父。</p>
为了复国，可以伪装身份，接近他，获取他的信任。</p>
而这一切，他曾经以为最美好、最纯粹的那段记忆，那个让他第一次思考“我是谁”的女子，那个让他立志要名扬江湖的仙女姐姐——</p>
也不过是这场复国大计中的一枚棋子。</p>
或者说，他就是那枚棋子。</p>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</p>
百里东君捂住胸口，大口大口地呼吸，却感觉空气稀薄得厉害。</p>
他一直以来坚信的某些东西，正在崩塌。</p>
少年时的一见钟情，少年时的意气风发，少年时所有美好的幻想……原来都建立在虚假之上。</p>
李长生坐在马车边，远远看着徒弟的背影。</p>
那个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，此刻微微佝偻着，像是一棵被风雪压弯的小树。</p>
他知道百里东君在想什么，也知道这个真相对徒弟来说有多残酷。</p>
可这就是江湖，这就是人生。</p>
有些人来到你生命里，带着目的；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