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正登基已一年有余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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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里，他铲除了八爷党，稳住了年羹尧，把朝政打理得滴水不漏。可唯独一件事，让敬事房的人愁白了头——皇上从未进过后宫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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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敬事房总管徐进良端着绿头牌来请，都被一句"为先帝守孝"挡了回去。这话传到后宫，妃嫔们再是心急如焚，也不敢有半句怨言。可太后那边却坐不住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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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夜，又是如此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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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请皇上翻牌子。"徐进良端着托盘，膝盖都快跪碎了，声音里带着哭腔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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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正头也不抬，朱笔在奏折上批得飞快："搁着吧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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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皇上，"徐进良往前膝行两步，"您都一年没进后宫了，太后那边……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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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太后那边，自有朕去说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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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可太后已经说了，"徐进良额头抵着地，"要是皇上再不翻牌子，就要撤了奴才这差事……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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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未落，殿外传来小夏子的通报："皇上，太后驾到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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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正笔尖一顿，墨汁在"年羹尧"三个字上洇开一团黑云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搁下笔："请太后进来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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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息扶着太后，身后跟着两个提食盒的宫女。太后笑盈盈地走进来，仿佛只是寻常夜访："这么晚还在忙？哀家让人熬了百合粥，皇帝用一些吧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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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劳皇额娘记挂。"雍正起身相迎，目光却落在竹息身上——她正用眼神示意徐进良和苏培盛退下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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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门轻轻关上，气氛瞬间变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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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亲自盛了粥，递到雍正手边，声音温和得像在哄孩子："皇帝，国事再忙，也要顾着身子。后宫那些孩子，可都眼巴巴盼着你呢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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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儿子为先帝守孝，三年未满，不宜亲近后宫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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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守孝？"太后轻轻一笑，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锋利，"先帝若在天有灵，见皇帝为了守孝连子嗣都不顾，只怕更要忧心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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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顿了顿，忽然话锋一转："哀家听说，皇帝在江南，曾遇到过一位极善绣活的姑娘？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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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内空气瞬间凝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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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正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，面上却波澜不惊："皇额娘从哪儿听来的闲话？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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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闲话也好，真事也罢，"太后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碗里的粥，"哀家只是提醒皇帝——那姑娘若真死了，便该让她入土为安。若没死，更不该为了她，耽误皇家子嗣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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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抬眼，目光如刀："否则，她即便在地下，也不得安宁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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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说得极重，是赤裸裸的威胁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