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出所料，他连撑着眼皮摸回护士办公室的力气都快耗尽了。脑袋一沾枕头，意识就彻底断了片，晚饭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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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清晨，修善寺早早把他叫醒。万幸的是，那种诡异的倦怠感已经彻底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饿得能吞下一整头牛的空腹感。看着他风卷残云般扫光托盘里的每一口早餐，修善寺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，显然对他恢复食欲这件事很满意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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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早饭，他乖乖跟着修善寺再次往校长办公室走。这次他们绕了条稍远的路，避开了赶去上课的学生洪流。纲吉暗自松了口气——休息够了，脑子也清醒了，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处境有多离谱，无数问号在脑子里打旋，堵得他太阳穴突突跳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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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他的伙伴们怎么样了？他们没事吧？会不会也被卷进了这个奇怪的世界？如果是的话，他们现在在哪？会不会遇到危险？这该不会又是黑手党搞的鬼吧？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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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乱糟糟的问题，根本没心思看路，两条腿跟自动驾驶似的机械挪动。光是想想要被陌生的脸团团围住、被推搡、被打量，他就头皮发麻。他现在哪有精力应付这些？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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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全凭着最后一点理智硬撑着，才没转身拔腿狂奔。这和超直感没关系，纯粹是他打心底里不想面对那些正隐隐逼近的麻烦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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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，一只小手轻轻搭在他胳膊上，他吓得浑身一哆嗦，差点叫出声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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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到啦，孩子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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纲吉猛地抬头，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昨晚见过的校长办公室门口——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停下了脚步。他耳根发烫，窘迫地点点头，不敢去看修善寺脸上那憋不住的笑意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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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就送你到这了，得回办公室守着，万一有学生来找我呢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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纲吉盯着她，心一下子悬了起来：“你、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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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善寺摇摇头：“不行呀孩子，我得回去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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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又拍了拍他的胳膊，轻轻把他往门的方向推了一把：“放心吧，根津和相泽都不会吃人的。快进去吧，别让他们等急了。过几个小时我再给你做个详细检查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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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看着瘦，力气倒是不小。纲吉被推得一个趔趄，好不容易才稳住没摔脸朝下。他对着修善寺的背影喊道：“谢、谢谢！修善寺老师，回头见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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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善寺挥挥手，边走边喊：“祝你好运，孩子。别紧张，记得深呼吸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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纲吉苦着脸——她一眼就看出自己慌了，真够丢人的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抬手敲门，生怕再犹豫下去，腿会先一步软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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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到里面传来“进来”的声音，纲吉推开门，看见小个子校长正坐在那张大得离谱的办公桌后面，对面的墙上还斜靠着个陌生男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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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，泽田！来得正好。”校长抬起一只爪子，指了指那个男人，“给你介绍一下，这是你的新班主任，相泽消太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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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泽老师个子很高，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，眼底下的黑眼圈深得能媲美国宝熊猫，右眼下方还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。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，脚上蹬着沉重的黑色作战靴，脖子上还绕着一条长得离谱的米色围巾，整个人看起来至少一个星期没睡过安稳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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纲吉伸出手准备和他握手，超直感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发出了警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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潜在危险，无即时威胁，谨慎行事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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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泽是个厉害的强者这件事，纲吉倒没太惊讶。毕竟从昨晚他听懂的只言片语里，这所学校是培养英雄的地方，老师自然得有两把刷子才能镇住学生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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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不代表他不怕。他本来就和老师八字不合，光是想想要是在这位的课上挂科，他就后背发凉。他飞快地抽回手，不敢再看相泽的眼睛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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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就是那个转学生？”相泽的声音低沉又平板，听起来毫无情绪，他瞥了眼校长，“这事得耗多久？我还有课要上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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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放心吧，相泽老师。”校长笑得一脸轻松，“欧尔麦特已经答应替你代一天课，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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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泽的眉头跳了一下，虽然没皱脸，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“烦死了”的气息。“为什么不找欧尔麦特来处理？他那烦人的性格在这种时候说不定还挺有用。就算是麦克风老师都比我合适吧？为什么是我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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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长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：“这你就猜咯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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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泽显然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结果，他闷哼一声，放弃挣扎，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纲吉。“泽田，看我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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纲吉刚才一直在假装研究自己的鞋带，听见这话猛地抬头，下意识对上相泽的视线，瞬间僵住了。相泽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，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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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好半天，相泽嗤了一声，听起来很不耐烦。他没转头，直接对着校长开口：“普通科真的满了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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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挤得不能再挤了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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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必须得在这上学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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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当然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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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非得进我的班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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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错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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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还不能开除他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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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行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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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泽又叹了口气，捏着鼻梁，一脸生无可恋。“那你坐下吧泽田。赶紧把这事搞定算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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纲吉不敢怠慢，立刻快步走到沙发旁坐下——可千万别再惹这位老师不高兴了。两张软沙发被摆成了面对面的样子，纲吉刚坐稳，相泽就瘫倒在了另一张沙发上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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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的声音毫无起伏，像台冰冷的播报器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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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校长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。要进我的班，你得先搞懂这个以个性为核心的社会的基本规则和运作逻辑。但我没兴趣跟你掰扯那些细枝末节，太浪费时间。我只给你搭个框架，剩下的自己慢慢补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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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好的结果，是你根本用不上这些知识。要么五天之内我们找到办法送你回去，要么把你扔过来的那档子事自己倒转，你直接原地消失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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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揉了揉眉心，语气里满是不耐：“不管哪种，你都不再是我的麻烦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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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只要你还在这儿，”校长突然插了话，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，“不管待多久，都必须尽量融入。绝对不能提平行世界，连暗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行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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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好的情况是没人信你，把你当成博眼球的骗子孤立起来。最坏的——”校长顿了顿，爪子紧紧扣住桌面，“要是有人当真，消息漏出去，后果不堪设想。我再强调一遍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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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出现时校园上空那阵光秀，已经把媒体喂得像疯狗了。”男人接了话，“我们好不容易糊弄过去，说是某个学生个性失控的小意外，已经及时处理了。但说实话，泽田，公众对我们的信任正在崩塌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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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只长得像鼠熊狗的生物并拢前爪，神情凝重：“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。哪怕一丝风声，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直接毁了这所学校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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纲吉越听脸色越白。他完全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。上次穿越时虽然也藏着掖着，但根本没到会毁掉一所学校的地步——更别说这次还要他跟一群陌生人混在一起装成自己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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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……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行。”他鼓起勇气开口，两人突然转过来的视线吓得他差点缩成一团，“我会努力试试的！真的！但能不能让我待在修善寺医生那儿？我可以自己做作业，或者找个地方躲着，等这事儿自己解决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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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声音越来越小，指尖绞着校服衣角：“没必要这么麻烦吧……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的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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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瞎说，泽田。”校长倾身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安抚，“没人要你蹲在扫帚间里盯着墙发呆等事情结束。我们能搞定的。这事又不是你的错，我们不会怪你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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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说得倒轻巧。”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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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是麻烦，我也不是故意吓你，或者让你觉得我们嫌弃你。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，这样以后遇到状况才能心里有数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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纲吉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，对着那只小动物勉强挤出个笑：“谢谢您，校长先生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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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深吸一口气，转头看向男人，坐在椅子上尽量端正地鞠了个躬：“我会拼尽全力，绝对不给您添麻烦。以我的死气意志起誓！请您多关照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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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挑了挑眉，显然没料到这少年会突然这么认真。或许这小子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潜力？他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：“我只看结果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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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转头对着校长说：“最难搞的是学生那边。怎么让他们接受一个没个性的人进英雄科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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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。必须编个合理的借口，不用天衣无缝，只要听起来可信就行。但要让一个无个性学生进英雄科哪怕是临时的，得费点功夫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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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个世界百分之八十的人天生都有‘个性’，也就是超出普通人范畴的特殊能力。”校长注意到纲吉一脸茫然，耐心解释道，“你听说过冢内刑警吧？恢复女郎能用亲吻治愈伤口，这位橡皮头老师，只要盯着人看就能抹掉对方的个性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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纲吉眼睛瞪得溜圆：“哇……”他迟疑了一下，小声问，“校长先生，您的个性是什么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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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长笑出了声：“像我这样的动物能拥有个性确实罕见，但也不是不可能。我的个性是超智能，比大多数人类都聪明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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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，好厉害……那您为什么要当校长啊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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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长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，看得纲吉的直觉莫名地突突跳：“因为赌气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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