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咯哒咯哒——啪!”
“小瘪犊子,谁让你来的,嗯?”
门没锁,闯虎直接走进去翻腾起来。
“我没生气……”
闯虎指了指坐在斜对面看报的英国佬。
闯虎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铁丝,掰成“几”字形,左右看看,旋即将铁丝送进锁眼儿,目光往上瞄,嘴巴张着,拇指轻轻地按压铁丝。
没有回头张望,也没有去听屋内的动静,他仿佛早已把这件事抛在脑后,转而走向仓储室。
闯虎蹲在窗台,上下左右,打量了几眼大和旅馆的外墙,脸上终于挤出个坏笑。
“嘶——”
“你这么……咱俩分手吧!”
男人在屋里哄了女人十几分钟,白话了半天肉麻的词儿,最后总算是哄好了女人。
“呃……我带你去星之浦吧?咱俩去看看海?”
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?
身在屋外,闯虎便不再那么紧张,而是小心地竖起耳朵,偷听屋里断断续续的交谈声。
女人梳着新式发型,发梢及肩,带了点卷儿,黛眉朱唇,珍珠项链,流苏耳环,身着藏蓝色绣金菊旗袍,开叉不低,外披风衣,手里拎着个小包,身姿曼妙地走下楼梯。
闯虎咽了一口唾沫,心挺快、嘴挺干,红着耳朵迎面相向而去。
闯虎东张西望了一通,缓步来到201号房间门口,先是四下看了看门缝、门框,又低头检查检查门前的地毯。
好在,窗口并不朝向大广场的中心,而是面向东南角的巷子。
听着听着,他也发现,这两人并非是夫妻俩,而是时髦的男女朋友,讲究的是自由恋爱,似乎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,总之此行多半是为了这女人而来。
选定了藏身之处,他准备先下楼吃顿饱饭,再回去换一身夜行衣,等那两口子外出回来以后,再直接从旅馆外墙迂回过来。
两人边走边说,闯虎从女人身边经过,忍不住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,神情颇有几分陶醉。
木床上的被褥有点凌乱,一边凹陷,一边则较为平整。
这时候,再要翻窗进屋,跟人家脸对脸冒充清洁员,显然已经来不及了。
闯虎赶忙直起身子,将戳在窗边的笤帚捞出来,反手拉好窗户,伏在阳台外的花坛底下。
闯虎放下宣传册,皱起眉头:“没有没有,我在这歇一会儿。”
闯虎见街上行人寥寥,便趁机跳下去,踩一踩,试一试,不由得美滋滋地笑了起来。
闯虎眯起眼睛,推开房门,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。
不料,刚吹完大话,他的脸色便猛然一变。
只见旋转门外,一辆黑色汽车,不疾不徐地旅馆外的台阶前停了下来。
他倒是不着急。老荣踩点,没有心急一说,向来能耐得住性子。只不过,周围服务生和前台小姐不时投来的白眼,让他有点浑身不自在。
这女人也真是奇怪,前一刻叽歪歪,下一刻便笑嘻嘻。
“咚咚——砰砰!”
紧接着,他轻轻关上门板,锁好,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脚垫,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。
这是一间不到二丈见方的客房,有独立的盥洗室、抽水马桶和自来水管。
受大风撩拨的窗帘终于缓缓垂了下来,与此同时,门开了。
“宝儿……我、我给你跪下还不行么……”
他拉开窗户,垫步跳进屋内,在盥洗室门口闪了一下,随后拿着笤帚推开房门。
他挠了挠头,接着又走到窗台边上,看了看桌椅和窗帘,最后干脆推开玻璃窗,探头向外张望。
“宝儿,慢点慢点,别崴了脚。宝儿,你饿不饿?宝儿,我帮你拎包吧。”
前台里的东洋领班连忙挤到柜前,亲自接待。
这回答似乎正中白衬衫的下怀。
为首那军官,似乎是个大佐军衔儿,他跟领班低声交谈了几句,随后便被热情地引到餐厅那边。
他没找到清洁工的制服,最后只好拿着笤帚走回201号房间,又敲了两下门,声音比之前大。
闯虎只好蹲起身子,小心翼翼把着窗台,探出脑袋。
他笑了笑,“善意”地提醒道:“先生要是累了,可以回房间休息。这里是公共区域,麻烦你配合照顾一下其他客人。”
“宝儿说得对,那伱说,你想去哪,我就带你去哪……”
凭借多年听窗的经验,闯虎断定这女人并非真生气,大约是要买什么东西而不得才闹出的别扭。
那对男女一前一后地走进屋子。
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路灯也逐一点亮。
终于,他又一次看见了那对年轻夫妻。
二楼窗户下头,不但有一处狭小的阳台,甚至还“贴心”地围上了半尺高的护栏。
刚站起身子,旅馆门口忽地“轰隆”一声巨响!
休息区的客人、前台的小姐、以及闯虎和白衬衫两人,全都不约而同地冲外头循声张望。
闯虎用双手惶恐地把住对方的胳膊,瞪大了眼睛,斜视看去。
却见公共休息区里,那个身穿白衬衫、打着黑领结的帅小伙儿,正在一脸狞笑地瞪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