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皱着眉头看着,脸色越来越沉——原来,父皇真的有废太子的想法。他的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。从小他就不知道自己差在哪儿,为什么不讨父皇的喜欢。
直到父皇驾崩,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比轩辕铎烨差在哪里。
杜公公骤然老了十岁的模样,声音沉沉:“逝者已去,这两道诏书,您烧了吧。奴才年事已高,只想回乡。”
“好。”太子敛下眉眼。
两天后,李觅从榆关城返回,带来了轩辕铎烨欲炸毁堤坝,水淹榆关城的确凿证据。原本朝堂之上的风向就有些变化,现在更是没有人为他求情,于是,太子登基之后第一件事,便是将他贬去了荒凉的封地,并勒令他终身不得踏出府邸。
临去的那一天,李觅带着那两道诏书去见了轩辕铎烨。对方在牢狱之中吃够了苦头,再加上殊死一搏都已经输了,整个人是一种颓唐的模样。
见到李觅时,眼中怨毒分明。
李觅没有理会他,只是伸手将那两道诏书扔在了他的面前:“这是先皇为驾崩之前写的。杜公公说,就在你逼宫的那一天。”
轩辕铎烨看着看着,手越来越颤抖。他死死地将那两份诏书抱住,面上凶狠:“我才是皇帝!你们这些篡位的乱臣贼子!总有一天我,我会,,,,,,”
他说到后面,自己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。没了,他什么都没有了。这两份诏书,现在又有什么用呢?
李觅没有理会他此刻的眼泪。老皇帝死的时候,他没有落下半滴眼泪。现在的泪水,还是在为自己流。在哭自己没有沉住气,在哭自己一子错满盘输。唯独没有懊悔自己亲手弑父。
轩辕铎烨被贬,作为三皇子妃,苏烟儿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。只不过,她不愿意跟着轩辕铎烨一起被押送去封地。居然在半路上自作聪明地跑了。被抓回来之后就直接关在了大牢里。
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,沈南枝正窝在书房看书。话本里写到‘天道好轮回,善恶终有报。’她轻巧地吐出了嘴里的瓜子壳,合上了话本:“李觅,你当时说我哥哥也参与了这件事。他人呢?怎么这么急匆匆地就赶回去了?”
“新皇登基,边疆的那些小国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呢。你哥哥自然是要回去镇守的。”李觅含笑道。回忆起沈柏寒,眼神里却闪过暗芒。
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老皇帝会突然驾崩,沈柏寒措手不及,自然也就救不到人。想来,那么这件事的真相还是谁都不知比较好。
新帝登基之后万民欢庆,整个京都的老百姓都站在街头翘首以盼,希望新帝的坐撵可以从自己面前经过,好为他奉上一杯美酒。
于他们来说,这就是表达自己的感恩最好的方式,也最朴实。
一如当初沈家从边疆回来,京都的百姓自发出城迎接,各个手中捧美酒果蔬,绵延数里。
新帝宅心仁厚,节俭爱民,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十分体察民隐,榆关城发疫病时,也是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新帝亲往,用铁血手腕将疫情控制住。
当然,谁也不能忽略一直在他身边的国公府世子李觅,若是没有太子殿下,便难得安定,但若是没有李世子,便没有如今这盛世。
如今李世子已经官拜首辅,他这个人自是一身光风霁月,少年模样,君子之心,这一颗心一半装了家国天下,另一半,装着安宁县主。
他们的婚期定在新帝登基后一个月。
于是,一时之间沈南枝成了京都所有姑娘羡慕嫉妒的对象。毕竟她这一嫁,打碎了大半人的梦,但是碍于实在打不赢她,大家只好把这种不满意憋在心里。
新帝登基后一直未处置当初宫变时的叛贼,至今那些人还关押在地牢里。
沈南枝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,换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去看苏烟儿了。
一如当初她身陷囫囵时对方的举措。毕竟,她是一个十分记仇的人,且从不肯让自己委屈。
总要去看看对方的下场,让自己出掉那口陈年的气吧。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,过了苏烟儿这一关,她就彻底抛却前尘往事。
苏烟儿作为三皇子的侧妃,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地牢里。
地牢的环境自然恶劣,那个昔日高傲得跟个孔雀似的人如今蓬头垢面的躺在地上,哪怕有人来了也不能惊动她分毫。
沈南枝一时有些恍惚,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,忽然真正意识到,前世那些事情已经离自己远去了。
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再也不会恐惧,内心再无波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