升高中前,顾子清在别人眼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小子。
作为八家将的一员,一遇到需要跳阵头的庙会,他就会翘课和「哥哥们」作伙去,也会学他们H0U菸喝酒,半夜骑机车在山路狂飙。
本职是庙公的父亲好言相劝过,也拿棍子追着打他好几条街,也依旧拿他没办法,直到那个从不正眼瞧他的亲生母亲意外去世,家里经济转眼间一落千丈,他才从八家将毕业。
父亲虽然还是在做庙公的工作,但闲暇时就会接一点家庭代工,缝缝袜子做做布袋。顾子清也因此收敛了些,不再缺席学校的课,甚至找了几份打工补贴家里生计,假日的时间几乎都拿去赚钱。
而在应徵碾米厂这份兼职前,重回校园好一阵子的顾子清,已经习惯投S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异样视线。
尽管碾米厂大哥们对他的态度,不似那些笑着在他背後T0Ng刀的同学,但偶尔还是会被冷嘲热讽,尤其是他露出手臂上的刺青时,更是如此。
「终於知道跳阵头没前途了齁!」
「欸欸,清仔已经改邪归正,就不要这样调侃人家了。」
「哈!说个几句是会要了他的命喔?管他是不是改邪归正,我就是不爽这些好的不学,尽做些坏事的八家将啦!你没听说吗?老陈的nV儿,就是被他们这些歹囝拐走,连大学也不上了耶!好好的姑娘家就这样赔上了前途……」
顾子清明白会说这些话的人,只是将怒火随意撒在曾经是八家将一员的他身上,所以他总是默不作声,埋头做自己的事。
起初,顾子清还会拚命地去解释,试图让那些人理解「自己已经改变了」,但到头来得到的还是只有满满的力感。就像他刺在手臂的青龙图腾,即便花钱盖过这图样,也还是会留下淡淡的青sE痕迹。
这让顾子清意识到,就算他成功脱离八家将这个身分,努力地按照「社会期许」的标准去改变自己,结果依旧不是这个社会想要的样子。
「林大哥!你刚刚修好的碾米机又有问题了!赶紧过来啦!」
碾米厂的另一端传来洪亮的嗓音,还待在顾子清跟前的两个大哥,这才急急忙忙地赶过去。
他看了一眼後,一边把碎米和米糠扫进畚箕,一边对身後的人说。
「阿样,你说谎都不会结巴呢。」
「嘿嘿,被发现了吗。」
宋柏样笑了一下,拖着空的农药袋走过来,双手撑开布袋让顾子清把畚箕里的东西倒进去。
顾子清淡淡的:「谢谢。」
「不用谢啦,是我看他们不爽才这样做的。」宋柏样鼻子喷气,哼了一声,「谁让他们工作不做,在那边说你坏话,是闲着没事g吗?」
顾子清听见这话,不禁笑了出来。
宋柏样也跟着g起嘴角,弯腰把装满的米袋扛到肩上。
「他们的话不要往心里去,谁还没个黑历史啊。」他粲然一笑,「你的刺青真的很帅!我也想跟你纹个一模一样的!」
「先不要,真的。」顾子清垂首,「一时的冲动会让你後悔一生。」
「清哥觉得我去刺青的话,就会变成坏人吗?」
顾子清望着他,摇头。
「那就对了!我就算去刺青也还是我自己,你也是啊!」
宋柏样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,没等顾子清回应,转身把农药袋搬到集中区。
他只穿着一件黑sE背心,在闷热的碾米厂里搬着一袋袋米,看起来就和这里的大哥们没什麽两样,但顾子清却不这麽认为。
自从宋柏样来碾米厂打工之後,对顾子清来说这个充斥着汗水、脏话和不快视线的兼职,登时多了一点值得期待的事,即便像刚刚那没几句话的时间,他也能开心很久。
但他越来越不对劲,等他意识到时,他的目光已经习惯X地追在那个笑容灿烂的宋柏样身上,碾米的厂地大哥们兴奋地对着街上nV孩吹口哨,他也只是随和地跟着大家笑,一点想看的慾望也没有。
顾子清知道,这样的自己很奇怪。
他们走在人群吵杂的街道,顾子清手里提着几袋盐水J默默地跟在身後,被大哥们搭着肩的宋柏样,笑着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後回首望向他,深邃的眼眸像是被缀上星星的夜空,闪烁着几许光芒,让他呼x1一滞。
顾子清喜欢那双漂亮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