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影低头扒着饭,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抬手时,袖口的那片叶子忽然露了出来——大概是他动的时候把袖子蹭上去了。</p>
丁程鑫也看见了,动作顿了顿,随即笑了,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秘密。</p>
窗外的风还在吹,梧桐叶沙沙作响。顾影看着碗里的红烧肉,忽然觉得,这个秋天好像不用等春天了。</p>
因为有个人穿着她缝的布衫,带着她绣的叶,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,都藏在了晚风里,藏在了彼此的目光里,像那朵被锁在玻璃罩里的白菊,安静地,却倔强地,开在岁月里。</p>
初冬的阳光薄得像层纱。</p>
顾影把丁程鑫送的玻璃罩摆在窗台,和薄荷草并排挨着,干白菊在光里泛着淡淡的黄,像谁把秋天的最后一缕香,封在了玻璃里。</p>
丁程鑫最近很忙。法租界的洋行里有批进口钟表坏了,他接了活,早出晚归的,工具箱上的铜锁总在晨光里闪着疲惫的光。</p>
顾影每天都会在他的书桌抽屉里放块红糖糕,是张妈教她做的,用的是苏州的绵白糖,甜得很柔和。</p>
这天傍晚,她译完《叶甫盖尼·奥涅金》的最后一章,正对着窗外发呆,忽然听见三楼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响,接着是丁程鑫低低的痛呼。</p>
顾影心里一紧,抓起煤油灯就往楼上跑。三楼的门没关,她推开门,看见丁程鑫蹲在地上,右手捂着左手腕,工具箱散在旁边,齿轮和弹簧滚得满地都是。</p>
“怎么了?”她把灯往他手边凑,看见血正从他指缝里渗出来,染红了藏蓝布衫的袖口。</p>
“没事,拆钟表时被弹簧弹到了。”他想笑,嘴角却疼得抽了抽,“小伤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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