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璐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，忽然笑了笑：“不用再想了，你想不明白的。有些事，必须亲眼看到，才能真正明白。”顾凌瑜紧紧盯着她，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，可王璐瑶却闭上了嘴，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水，仿佛那杯普通的凉开水是什么珍贵的佳酿。</p>
“不过有件事你倒不用担心，”王璐瑶忽然开口，打破了沉默，“他接近你，肯定不是为了策反你——像他那样的人，绝不会用这么蠢的方法对付别人。”她说着，抬眼看向顾凌瑜，眼底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。顾凌瑜眼神犀利，追问：“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？”</p>
“我以前以为，像他那样的笑面虎，对你的吸引力有限，”王璐瑶的声音低了些，微微偏过头，脸上露出罕见的落寞，此刻的她，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“女王”，只是个会伤心、会失落的普通人，“可我错了，你已经很久没主动回来过了，我也没机会跟你说这些。”</p>
顾凌瑜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最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王璐瑶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，手指微微蜷缩，像是想做些什么，最终却只是轻轻收回手，低声说：“你走吧。”话音落下，她站起身，回到自己的办公桌，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无所不能的“女王”。</p>
顾凌瑜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，心里满是自嘲。以前她总觉得王橹杰可怜，什么都不知道，可现在才发现，最可怜的人是自己——她以为自己看透了一切，其实什么都不懂。</p>
她当然明白王璐瑶话里的意思。如果王璐瑶说的是真的，那她差点就走错了路。马嘉祺能不受王璐瑶的规则束缚，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家族威望，那他就是在另一个区别于王璐瑶规则的规则里。如果她离开了王璐瑶的规则，就会落入马嘉祺的规则中。王璐瑶说，马嘉祺绝不会让她接近他的核心圈子，因为她和王璐瑶是同一类人——是他所唾弃的人。若在规则之内远离了权力中心，那她每天都要面临被“流放”的危险。</p>
顾凌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，心里满是委屈与愤怒。马嘉祺不该骗她，更不该用那个正常的世界引诱她。她渴望正常的生活，可如果代价是跌落底层、任人摆布，那她宁愿留在原地。</p>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/p>
外面的雨淅淅沥沥，细密的雨丝冲刷着路面的灰尘与藏在角落的污秽。学生们撑着伞往来，有人三五成群、言笑晏晏，也有人独自行走、面无表情。单看这一幕，分明是所再正常不过的学校，可只有知道藏在表象之下的真相的才明白，这份平静从来都只是假象。</p>
王橹杰看着窗外，思绪万千。他这几天竭力消化着涌入脑海的所有信息。顾凌瑜为何在她靠近时会流露出痛苦？马嘉祺又为何始终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？更让他困惑的是，明明发生了那么多反常的事，周围的同学却都选择视而不见？</p>
他很清楚，单凭自己反复琢磨，根本不可能解开这些谜团。于是，他借着王璐瑶弟弟的身份，暗中向他人套取信息，倒也有了不少收获。比如那天和穆祉丞在一起的男生，他打听出对方名叫张峻豪，是“文娱会”的副会长，可从众人的语气里能听出，这个副会长似乎并不受待见。再比如，所有人都对“文娱会”的具体职能避而不谈——它既不是学生会，也算不上正规社团，单看“文娱会”这名字，倒像是个规模不小的文学社。</p>
这些信息看似零散无用，可真正的关键从不在他们说了什么，而在他们说话时的表情与不自觉的举动里。每次王橹杰走过，都能清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“注目礼”，那并非令人反感的窥探，而是一种对高位者的敬畏。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这样解读，但这无疑印证了一点：姐姐王璐瑶在掌控着这所学校（尽管他至今不明白姐姐是如何做到的），而“文娱会”就是姐姐传递意志的工具。随着“王璐瑶弟弟”的身份在学校里传开，他所到之处，竟像会长亲临一般。王橹杰有时会觉得，自己活像宫廷剧里那位自带威慑力的东宫太子。</p>
可众人在提及“文娱会”时，总是含糊其辞，还会急切地转移话题，显然，他们即便面对他这位“太子”，也仍藏着秘密。这更让王橹杰确信，姐姐一定借着这个“会”做过什么，或是正在做着什么，而这些事，绝不像当初那段视频里展现的那般“简单”。想到这里，他满心只牵挂着穆祉丞——穆祉丞会不会也被卷入了这种所谓的“统治”里？他不知道穆祉丞除了曾遭受的欺负，是否还经历过更可怕的事。可穆祉丞那极强的心理防御，还有那些不受控的生理应激反应，都让王橹杰的心一点点揪紧，惴惴不安。</p>
他不想成为穆祉丞眼中的施暴者，更不想和那些施暴者有任何牵扯。可这份“不想”终究像易碎的泡沫，风一吹就散了——毕竟，他和施暴者，血脉相连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