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刘大哥,"李莲花声音很轻,"这些年...你可知道五十八位义士的家眷近况?我上次寄去银两,还是两年前了。"</p>
刘如京脸上的皱纹骤然拧紧,那只尚存视力的眼睛迸出愤恨的光:"门主不问,属下本不愿提!"他枯瘦的手攥得发白,"当年您失踪不久,肖紫衿和佛比白石就急着解散四顾门,对抚恤之事只字未提!"</p>
李莲花敷药的手微微一顿。</p>
"肖紫衿..."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,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三个字。烛火在他眼底跳动,映出深不见底的寒凉。</p>
刘如京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破旧的木桌上,震得药碗哐当作响:"他们急着撇清与门主的关系!说什么四顾门既散,抚恤之事该由朝廷承担——可那些战死的兄弟,哪个不是为江湖道义献身?!"</p>
李莲花缓缓收起银针。他动作很慢,仿佛每个细微的举动都需要耗尽力气。云昭看见他垂眸时,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沉郁的阴影。</p>
"继续说。"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</p>
"是我们几十个老兄弟,提着刀闯进议事堂..."刘如京仅剩的右眼泛起血丝,"这才逼得他们拨了抚恤银两。可这些年...纪大娘的儿子瘸了腿,只能靠着编竹筐过活;陈老伯的孙女病了,连抓药的钱都凑不齐..."</p>
李莲花突然站起身。他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漆黑的海面,背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。</p>
云昭轻轻按住刘如京的手臂,摇了摇头。</p>
许久,李莲花低哑的声音随着夜风飘来:"我总以为...他们至少会善待烈士遗孤。"</p>
他发出一声极轻的笑,带着刺骨的自嘲:"原来在李相夷死了之后,连他拼死护着的人,都可以被这样轻贱。我不该不敢去见他们。"</p>
云昭走到他身边,看见他攥着窗棂的手背青筋暴起。她默默将手覆上去,触到一片冰凉的颤抖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