降谷零回到安全屋时,发现里面一片寂静,没有像往常一样亮着温暖的灯光,也没有那个总是第一时间迎上来、用冰冷的手指缠绕他的人。</p>
他微微蹙眉,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掠过心头。他放轻脚步,走向卧室。</p>
卧室的门虚掩着,里面没有开灯,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进来,勾勒出一个蜷缩在窗边沙发里的模糊轮廓。鸩酒抱着膝盖,下巴抵在膝头,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,像是融入了这片虚假的光明之中。</p>
这很不寻常。鸩酒的情绪总是很极端——愉悦时带着天真的残忍,掌控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,欲望来时如同燎原的野火。但像这样沉寂的、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难过,降谷零从未见过。</p>
他推开门,走了进去。</p>
鸩酒没有回头,甚至没有动一下,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。直到降谷零在他面前蹲下,借着微弱的光线,才看清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但那双总是闪烁着疯狂或算计的黑眸,此刻却空洞地望着远方,像是两口枯井。</p>
“怎么了?”降谷零开口,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低沉。</p>
鸩酒的眼睫颤动了一下,缓缓聚焦,落在降谷零脸上。他没有回答,只是看了他很久很久,然后伸出冰凉的手指,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降谷零的脸颊,仿佛在确认一件易碎艺术品的真实性。</p>
他的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。</p>
“……实验舱。”鸩酒终于开口,声音嘶哑干涩,几乎不像他,“很冷。”</p>
没头没尾的一句话,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撬开了某个被刻意遗忘的、布满灰尘的角落。降谷零瞬间明白了。不是现在发生了什么事,而是某些深埋的记忆,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,如同幽灵般回来噬咬他。</p>
鸩酒是试验品,是组织“青春女神”计划唯一存活的作品。那些被囚禁、被注射、被切割、被观测的日子,是他所有疯狂与偏执的根源。他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和定格的生命,却也永远失去了正常人的成长与情感轨迹。</p>
他此刻的难过,不是因为当下的任何事,而是因为那段无法摆脱的、冰冷的过去。</p>
“他们……记录数据的时候,不会管你疼不疼,冷不冷。”鸩酒的声音很轻,像梦呓,“有时候,会觉得……连骨头缝里,都结着冰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