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流转,转眼已是康熙六十年秋。夏家因进献牛痘之法抬旗晋身,虽圣眷犹在,但夏威深知康熙末年朝局波谲云诡,愈发谨守“纯臣”本分,同时,长子青云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。夏青云已至适婚之龄,在军中表现优异,前程似锦,夏威夫妇自然希望能为他寻一门既能助力家族,又能让儿子称心的亲事。
缘分在木兰秋狝时不期而至。夏青云与瓜尔佳家的格格清梧于马场相识。瓜尔佳氏乃满洲勋贵望族,清梧虽为旁支,但其父兄在军中亦颇有实权,家风刚正。清梧格格一身骑装,飒爽英姿,箭无虚发,其明媚自信瞬间抓住了夏青云的目光。而夏青云的挺拔英武、沉稳气度,也同样吸引了清梧。几次接触,二人志趣相投,彼此倾心。
秋狝结束,夏青云回京后便向父母坦诚心迹,欲求娶瓜尔佳·清梧。夏威夫妇对清梧的品貌家世初步了解后,倒也乐见其成。然而,夏青云紧接着提出的请求,却让夏威瞬间沉下了脸。
“阿玛,额娘,儿子心慕清梧,愿与她一生相守。儿子想……求娶她为唯一正妻,此生不纳二色。”夏青云跪在父母面前,语气坚定。
“胡闹!”夏威猛地一拍桌子,“我夏家如今虽非高门,但也是正经的汉军旗官宦之家!你身为长子,开枝散叶乃是责任!岂可效仿那等酸腐文人,拘泥于一人?更何况,瓜尔佳氏那样的满洲大族,岂会同意你如此儿戏之言?”
辉发那拉氏也面露忧色,她虽感动于儿子的情深,却也觉得此举太过惊世骇俗,恐难成事。
夏冬春闻讯赶来,见父亲动怒,立刻上前挽住夏威的手臂,娇声道:“阿玛息怒!哥哥这是一片赤诚,难得有情郎呢!您想啊,哥哥若能得此一心人,夫妻同心,后院安宁,岂不是更能专心前程,为阿玛分忧?那些妾室通房,除了争风吃醋、耗费银钱,有何益处?咱们夏家如今正要稳步向上,内宅和睦才是兴旺之象!”她晃着夏威的胳膊,“再说了,哥哥这般重诺守信,传出去,旁人只会赞咱们夏家家风清正,儿子品行高洁,连满洲贵女都愿下嫁,这不是更显得咱们家门第不同往昔了吗?”
夏冬春的话看似歪理,却恰好点中了夏威内心对家族声誉和稳定发展的看重。他脸色稍霁,但仍觉此事艰难。
果然,当夏威硬着头皮请了媒人上门提亲,并委婉提及儿子“愿效仿古人,伉俪情深”的意愿时,瓜尔佳府起初的反应可谓是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悦。
瓜尔佳家认为,夏家虽是抬旗新贵,圣眷正浓,但终究是汉人出身,底子薄,与根基深厚的满洲勋贵不可同日而语。将嫡支格格下嫁已是考虑了夏青云本人的潜力,如今对方竟还提出“不纳二色”的要求,在他们看来,若非狂妄,便是迂腐,绝非良配。更有人私下议论,怀疑夏家是否想借此“奇招”博取名声,或是有何隐疾。
提亲之事一时僵住。
夏青云得知后,并未气馁。他先是恳请父母给予时间,随后数次亲自登门瓜尔佳府拜见清梧的父亲及其族中长辈。他不卑不亢,坦诚自己对清梧的倾慕与尊重,阐述自己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理念,认为家庭和睦、夫妻一体乃是根基。他承诺此生必不负清梧,并愿以军功前程为誓,证明自己有能力给予清梧幸福,也能让瓜尔佳家看到夏家的潜力和诚意。
与此同时,清梧也在家中表明了非夏青云不嫁的决心。她向来有主见,对父母言明:“女儿欣赏夏青云的正是这份担当与情义。若嫁与他人,纵然门第更高,内里龃龉,又何谈幸福?女儿信他必非池中之物,愿与他同甘共苦。”
夏青云的真诚执着,加上清梧的坚持,以及夏家确实蒸蒸日上的势头(夏威官位稳固,夏冬春虽待选但“福慧”之名隐约流传),最终打动了瓜尔佳家的长辈。他们看出夏青云是真心待清梧,且能力出众,未来可期。反复权衡后,瓜尔佳家终于松口,同意了这门亲事,并对夏青云“一生一世一双人”的承诺,从最初的不解转变为一份对女儿未来的期许和欣慰。
康熙六十一年初,赶在康熙帝驾崩前,夏府迎来了盛大的婚礼。夏青云与瓜尔佳·清梧,这对历经些许波折的有情人终成眷属。婚礼上,新郎意气风发,新娘笑靥如花,彼此眼中的情意真挚动人。
新婚燕尔,夫妻恩爱。清梧过门后,敬重公婆,爱护小姑,将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,其爽朗明理的性子很快赢得了夏家上下的喜爱。夏青云恪守承诺,与妻子举案齐眉,感情日笃。
夏冬春看着兄嫂幸福的模样,心中温暖。兄长的美满婚姻,如同给夏家又增添了一道稳固的屏障。她享受着这最后的温馨时光,目光偶尔掠过宫廷的方向,心中对未来的筹划,也愈发清晰起来。距离那决定命运的选秀,只剩下一年光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