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要杀你，你便杀他。”</p>
“一剑了事，干脆利落。哪来这么多章程？”</p>
玄夜的声音很平淡，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冷酷。</p>
“妇人之仁，是取死之道。”</p>
应渊愣住了。</p>
“父亲，律法……”</p>
“我就是律法。”玄夜打断了他。</p>
“我定下的规矩，是用来管束别人的，不是用来束缚我自己的。”</p>
他看着应渊那张写满不解和抗拒的小脸，心里那点不爽，又扩大了几分。</p>
看来，光说没用。</p>
他换了个问题。</p>
一个更宏大，也更尖锐的问题。</p>
“若有一日，六界倾覆在即，浩劫降临。”</p>
玄夜的身子微微前倾，一双眼睛如同深渊，锁定了应渊。</p>
“必须要有一位上神，献祭自己的元神，方能平定此劫，换取万世太平。”</p>
“应渊，你会怎么做？”</p>
这个问题，像一道惊雷，在应渊的脑海里炸响。</p>
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。</p>
前世，他就是这么做的。</p>
为了天下苍生，为了守护三界，他可以牺牲一切，包括他自己。</p>
那是他身为帝君，刻在骨子里的责任。</p>
“孩儿……自当挺身而出，守卫天下苍生。”</p>
他的声音不高，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。</p>
斩钉截铁。</p>
话音落下。</p>
书房里，陷入了一片死寂。</p>
玄夜就那么看着他。</p>
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眼睛里也没有。</p>
应渊被他看得有些不安。</p>
我说错了吗？</p>
难道父亲……不这么认为？</p>
不知过了多久。</p>
玄夜忽然笑了。</p>
他靠回椅背，笑得肩膀都在抖。</p>
那笑声很低，很轻，却让应渊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</p>
“呵……”</p>
“守卫天下苍生？”</p>
玄夜慢慢收了笑，他看着应渊，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……嫌弃。</p>
“为什么要你去？”</p>
应渊：“？”</p>
“这天下，神仙这么多，为何要你去死？”</p>
玄夜的语气，像是在看一个白痴。</p>
“三界有难，需要祭品。”</p>
“那就从那些所谓的上神里，随便挑一个出来。”</p>
“抽他的仙骨，散他的元神，用他的命去填那个窟窿。”</p>
“他的死，能换来太平，那是他的荣幸。”</p>
“你，身为未来的天地主宰，只需要安稳地坐在你的帝座上，看着这一切发生，然后接受万族的朝拜和感激。”</p>
玄夜的话，如同最锋利的冰锥，一个字一个字地扎进应渊的认知里。</p>
把他前世所有引以为傲的信念，击得粉碎。</p>
拿……拿别人的命去填？</p>
这……这怎么可以！</p>
“可……那是不公！”应渊脱口而出。</p>
“公平？”玄夜嗤笑一声，“又是公平。”</p>
“应渊，你记住。”</p>
“强者的意志，就是公平。”</p>
“你想让谁死，谁就必须死。你想让谁活，谁才能活。”</p>
“而不是蠢到把自己摆在祭坛上！”</p>
应渊的脑子一片混乱。</p>
这和前世帝尊教导他的完全是两个方向。</p>
“你……”应渊的小脸涨得通红，“你这是错的！”</p>
“错？”</p>
玄夜站了起来。</p>
他绕过书案，高大的身影将应渊完全笼罩。</p>
“那什么是对的？”</p>
“牺牲自己，感动天下？让所有人都为你流几滴廉价的眼泪，然后在你的坟头上歌舞升平？”</p>
“应渊。”</p>
玄夜的声音，冷得像冰。</p>
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