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念头一冒出来，李莲花自己都吓了一跳。</p>
他李莲花，居然会觉得一个三岁娃娃生气可爱？</p>
一定是碧茶毒入脑，让他神志不清了。</p>
教学进行到一半，绵绵突然宣布：“下课课！课间休息息！”</p>
三个大男人同时松了口气。</p>
可绵绵的"课间休息"，比上课还恐怖。</p>
她迈着小短腿跑到方多病面前，小手拉着他的衣角，晃啊晃：“方糖糖哥哥，崽崽要听撒娇娇！”</p>
方多病：？？？</p>
“撒娇娇？”他懵了，“我不会啊！”</p>
“会哒会哒！”绵绵示范，小脸蛋一皱，小嘴一瘪，声音立刻带上了哭腔，“哥哥糖糖崽崽要嘛嘛”</p>
那小奶音，又软又糯，听得人骨头都酥了。</p>
方多病尝试：“绵绵……糖糖……哥哥给……”</p>
声音僵硬得像在背尸检报告。</p>
绵绵不满意，小眉头皱得紧紧的：“不对不对！要软软！要甜甜！”</p>
她转头看李莲花：“哥哥示范示范！”</p>
李莲花：……</p>
他这辈子没撒过娇。</p>
他是李相夷，是四顾门门主，是天下第一。</p>
他怎么可能撒娇？</p>
可绵绵拉着他的手，晃啊晃，大眼睛里全是期待：“哥哥示范范”</p>
李莲花深吸一口气，决定豁出去了。</p>
他压低声音，努力让语气变软：“绵绵……要糖糖……哥哥给……”</p>
话音未落，方多病已经笑疯了。</p>
他边笑边记："万年冰山李莲花，今日被迫撒娇，声音恶心至极，建议列为江湖十大酷刑！"</p>
李莲花耳根微红，用扇子遮住脸，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："方多病，你死定了。"</p>
笛飞声在旁边，万年冰山脸竟也浮现出一丝笑意。</p>
虽然那笑意一闪而过，但还是被方多病捕捉到了。</p>
"笛盟主，你笑了！你又笑了！"方多病大叫，"你今天笑了两次！"</p>
笛飞声立刻恢复面无表情："你看错了。"</p>
"我没看错！"方多病激动得跳起来，"你刚才就是笑了！嘴角弯了起码有一寸！"</p>
"那是抽搐。"笛飞声硬邦邦地否认。</p>
绵绵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，但她知道，哥哥们不开心了。</p>
她迈着小短腿，跑到三人中间，举起小石板，上面用炭笔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，手拉手。</p>
"哥哥们别吵，"她奶声奶气地说，"崽崽爱你们每一个人人！"</p>
那三个小人，一个写着"花花哥哥"，一个写着"方糖糖"，一个写着"刀刀叔叔"。</p>
字写得丑得离谱，但心意却清晰无比。</p>
李莲花看着那石板，忽然就笑了。</p>
他接过石板，用扇子敲敲绵绵的头："字写得真丑。"</p>
嘴上这么说，却把石板仔细收进了怀里。</p>
方多病也凑过去，小心翼翼地把石板捧在手里，像捧着稀世珍宝："这……这是绵绵送我的第一个礼物！"</p>
笛飞声看着两个同伴，再看看绵绵期待的眼神，硬邦邦地开口："……我的呢？"</p>
绵绵愣了一下，随即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纸——那是她最宝贝的，糖都舍不得吃，一直包着。</p>
她把糖纸塞进笛飞声手心："给叔叔！崽崽最宝贝的！"</p>
糖纸皱巴巴的，还沾着她的口水。</p>
笛飞声却像接过什么圣物，仔细叠好，放进了胸口衣襟。</p>
比裂空刀放的位置，还贴近心脏。</p>
教学持续了一整天。</p>
到晚上，李莲花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"吃饭饭"，方多病也能捏着嗓子撒娇"糖糖"，笛飞声虽然还是冷冰冰，但也会硬邦邦地来一句"冷冷冷"。</p>
三个大男人，被三岁半的奶团子，调教得服服帖帖。</p>
晚饭后，绵绵累得趴在李莲花怀里，秒睡。</p>
方多病看着自己的记录，足足写了十几页纸，全是李莲花和笛飞声的"黑历史"。</p>
他得意洋洋："这些将来能卖多少钱啊……"</p>
李莲花瞥他一眼："你敢卖，我就敢让笛飞声的刀，和你聊聊天。"</p>
方多病立刻闭嘴，把纸藏进怀里。</p>
笛飞声站在窗边，看着绵绵的睡颜，忽然说："她今天很开心。"</p>
"嗯。"李莲花应了一声。</p>
"因为教会了我们？"笛飞声问。</p>
"因为，"李莲花低头，看着绵绵的睡颜，声音很轻，"她把我们，当成了家人。"</p>
家人。</p>
这个词，让方多病和笛飞声都沉默了。</p>
方多病有爹，但爹常年忙于山庄事务，父子俩见面就吵架。</p>
笛飞声有师父，但师父只把他当工具，动辄打骂。</p>
李莲花……李莲花曾经有过家人，但都死在了十年前。</p>
如今，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东西，用她笨拙的叠词，用她天真的教学，用她毫无保留的依赖，给了他们一个家。</p>
一个，莲花楼里的家。</p>
窗外，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</p>
影子中间，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。</p>
那是他们的家。</p>
笛飞声看着那影子，忽然开口，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：</p>
“……幼稚。”</p>
可他嘴角，却扬起了第三次的弧度。</p>
这一次，连李莲花都看见了。</p>
可没人再嘲笑他。</p>
因为李莲花和方多病，也在笑。</p>
笑得像个傻子。</p>
笑得……心甘情愿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