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让人把箱子收好，又问："名字可起了？"</p>
"起了。"嬷嬷说，"乳名叫绵绵，是生母起的。大名还没定，老侯爷说等姑娘大了，让盛老夫人您给起一个，压着福气。"</p>
"绵绵……"老太太念着这个名字，觉得软和，"好，绵绵，以后咱们就这么叫。"</p>
她低头看怀里的孩子，绵绵已经有些困了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，手里还抱着那个旧布偶。</p>
"这布偶是……"老太太问。</p>
嬷嬷眼眶微红："是姑娘生母亲手缝的，说是条小锦鲤，保佑姑娘逢凶化吉。姑娘抱着它才能睡着，夜里离不得。"</p>
老太太心中一酸，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。</p>
"去，把明兰叫来。"她吩咐房妈妈，"就说我这儿来了个妹妹，让她来见见。"</p>
房妈妈应声去了。</p>
不多时，一个身穿月白小袄、藏青罗裙的小姑娘被领了进来。她约莫八岁年纪，生得清秀可人，只是神色间有些拘谨，进门先行礼："祖母万安。"</p>
"明儿来了。"老太太招手，"快来，见见你妹妹。"</p>
明兰这才看向老太太怀里的绵绵。</p>
那小团子听见声音，揉着眼睛抬起头，正对上明兰的目光。她鼻子动了动，忽然眼睛一亮，挣扎着要从老太太怀里下来。</p>
"姐姐！"她奶声奶气地喊，"姐姐香香！"</p>
明兰愣住了。</p>
她自来盛家，因着卫小娘早逝，人人暗地里说她命硬克母，便是爹爹也不甚亲近她。这些年她谨小慎微，除了祖母，没人真心待她好。可这孩子……这孩子竟说她"香香"？</p>
绵绵已经挣脱了老太太的手，迈着小短腿"蹬蹬蹬"跑到明兰跟前，一把抱住了她的腿，小脸在她裙子上蹭啊蹭："姐姐香香，像面面味道。"</p>
明兰的脸"腾"地红了。</p>
她今日午膳确实吃了碗阳春面，生怕衣裳上沾染了气味，还特意换了身衣裳。可这小团子竟能闻出来？</p>
"妹妹……"明兰蹲下身，想与她平视，"你叫绵绵？"</p>
"嗯！"绵绵重重点头，然后张开小手，"抱抱！"</p>
明兰迟疑地看向老太太。</p>
老太太笑道："她喜欢你，你就抱她一会儿。"</p>
明兰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绵绵抱起来。她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，姿势有些僵硬，可绵绵却舒服地叹了一声，小脑袋直接靠在她肩膀上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。</p>
"姐姐香香，"她喃喃道，"绵绵困困。"</p>
话音未落，小嘴巴微微张开，呼吸变得均匀绵长，竟是秒睡了。</p>
明兰整个人都僵住了。</p>
她抱着这软乎乎的小身子，像是抱着一团刚出锅的糯米团子，烫得她心口发颤。她能感觉到绵绵身上的温度，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奶香，能听到她小小的呼吸声。</p>
这是第一个……第一个主动亲近她的家人。</p>
不是祖母那种怜惜的亲近，是毫无芥蒂、毫无算计、只因为"香香"就扑过来的亲近。</p>
"这孩子……"房妈妈压低声音，"竟真让六姑娘抱了。"</p>
老太太也意外："她只认'香香'的人，看来咱们明儿，是个心诚的。"</p>
明兰眼眶微热，小声问："祖母，妹妹……妹妹不怕我吗？"</p>
"怕你做甚？"老太太慈和地笑，"你又能干又懂事，妹妹喜欢你还来不及。"</p>
明兰低下头，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绵绵，那小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，手里紧紧攥着小锦鲤布偶，另一只手则牢牢抓着明兰的一缕头发，生怕她跑了似的。</p>
"妹妹乖。"明兰轻声说，"姐姐护着你。"</p>
老太太看着这一幕，心中感慨万千。</p>
勇毅侯府这位七姑娘，来得突然，却像是给这沉闷的盛家撕开了一道口子。她这三岁半的年纪，本该是最不懂事的年纪，却偏偏生了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。</p>
"去，给姑娘准备寝具。"老太太吩咐，"就安置在我暖阁外间，明儿晚上陪她睡。"</p>
"是。"</p>
房妈妈带着人忙活起来。</p>
明兰抱着绵绵，一动也不敢动，生怕惊了她的好梦。</p>
窗外春光正好，透过窗棂洒进来，在绵绵的小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她睡得更沉了，小嘴巴还咂巴了两下，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。</p>
明兰看着看着，忽然觉得，自己那颗被卫小娘之死封冻的心，好像……好像化开了一点点。</p>
而此刻，远在另一个时空的莲花楼中，李莲花正睡得沉。他心口那枚浅浅的锦鲤印记，忽然微微发烫，烫得他在梦中皱起了眉，嘟囔了一句："小东西……又乱认亲……"</p>
翻了个身，继续睡去。</p>
只有窗台上那盆刚冒芽的香草，在无风的夜里，轻轻晃了晃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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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宝宝(?>?<?)??，么么么么(???)ε｀*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