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是糖糖哥哥的母亲，可凶了。"如兰压低声音，"她不喜欢你明姐姐。"</p>
绵绵的小眉头皱了起来："为什么？明姐姐香香。"</p>
"因为你明姐姐是庶女，"如兰难得地叹了口气，"门第不对。"</p>
"门第是什么？可以吃吗？"</p>
"不能吃，"如兰被她逗笑了，"就是个规矩，让人讨厌的规矩。"</p>
"那绵绵去跟郡主说，"绵绵握紧小拳头，"说明姐姐香香，让郡主也喜欢。"</p>
如兰笑了，捏捏她的脸："好，你去说，看郡主打不打你屁股。"</p>
"打屁股？"绵绵吓了一跳，"那……那绵绵偷偷说。"</p>
她说着，凑到如兰耳边，小声说："郡主坏坏，不让哥哥和姐姐好，郡主黑黑。"</p>
如兰听得心惊肉跳，忙捂住她的嘴："嘘，这话不许乱说，被人听见，连我也保不住你。"</p>
绵绵眨眨眼，似懂非懂地点头。</p>
但从那天起，如兰对齐衡的态度变了。</p>
她不再护食，不再瞪他，甚至会在齐衡来时，主动拉着明兰过去："小公爷来了，你去打个招呼。"</p>
明兰臊得不行："我不去。"</p>
"不去也得去，"如兰将她推过去，"人家每次都给你带吃的，你好歹说声谢谢。"</p>
齐衡见明兰被如兰推过来，既欢喜又窘迫，只能将手里的糖递过去："姑娘，今日是松子糖。"</p>
明兰接过，小声说："谢谢。"</p>
两人之间，隔着三步远，谁也不说话，可那气氛，却甜得发腻。</p>
绵绵就坐在一旁，托着小脸，看得津津有味。</p>
她觉得自己是个大功臣。</p>
糖糖哥哥给了她糖，明姐姐陪她玩，如兰姐姐也开心，大家都开心，这就是她想要的。</p>
这日，平宁郡主忽然设宴，邀请了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。</p>
盛家自然也在邀请之列。</p>
王大娘子带着如兰、墨兰、明兰，还有绵绵，一齐去了齐国公府。</p>
宴席上，平宁郡主特意将墨兰叫到跟前，拉着她的手说话，话里话外都是赞赏。如兰看得直撇嘴，明兰却低着头，专心吃眼前的菜。</p>
绵绵坐在明兰身边，小鼻子耸了耸，忽然凑到明兰耳边："姐姐，郡主坏坏。"</p>
明兰吓了一跳，忙道："别胡说。"</p>
"真的，"绵绵小声说，"郡主心里黑黑，不喜欢明姐姐。"</p>
明兰心里一沉，她知道绵绵说的是真的。</p>
平宁郡主确实不喜欢她，从她进门那一刻，郡主的眼神就没在她身上停留过。</p>
可她还是安抚绵绵："郡主是长辈，我们不能说长辈坏话。"</p>
"哦，"绵绵似懂非懂，"那绵绵不说，绵绵只心里知道。"</p>
她低头啃着手里的糕点，小眼睛却滴溜溜地转，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。</p>
宴席进行到一半，平宁郡主忽然提议："听闻盛家四姑娘才艺双绝，不如弹奏一曲，让大家欣赏欣赏？"</p>
墨兰早有准备，款款起身，弹了首《高山流水》，博得满堂喝彩。</p>
平宁郡主满意地点头，又看向明兰："六姑娘可有什么才艺？"</p>
明兰站起身，小声说："我……我不会。"</p>
"不会？"平宁郡主眉头微蹙，"女子家，琴棋书画总要会一两样，六姑娘莫非一样不通？"</p>
这话带着刺，明兰的脸瞬间白了。</p>
如兰想替她解围，却被王大娘子拉住，冲她摇头。</p>
这种场合，如兰若是出头，只会让人觉得盛家嫡女不懂规矩。</p>
就在这时，绵绵忽然"蹬蹬蹬"地跑到厅中，仰着小脸对平宁郡主说："郡主婆婆，明姐姐会背诗！"</p>
平宁郡主一愣，低头看着这个奶团子："背诗？"</p>
"嗯！"绵绵重重点头，"明姐姐会背好多诗，还会教绵绵背。"</p>
"那好吧，"平宁郡主勉为其难，"五姑娘背一首来听听。"</p>
明兰骑虎难下，只能硬着头皮背了首最简单的《静夜思》。</p>
她声音小，还带着颤，背得磕磕巴巴，远不如墨兰的琴声动听。</p>
平宁郡主听着，眉头越皱越紧。</p>
可绵绵却在一旁拍手："姐姐棒棒！背得比绵绵好！"</p>
她这童言无忌，反倒让气氛缓和了些。</p>
平宁郡主也不好再为难，只能摆摆手："罢了，六姑娘还需努力。"</p>
明兰如蒙大赦，坐回席位，手心都是汗。</p>
绵绵蹭到她身边，小声说："姐姐别怕，郡主黑黑，姐姐香香，不要听她的。"</p>
明兰哭笑不得，只能捏捏她的小手，示意她别乱说话。</p>
宴席散后，齐衡偷偷找到机会，将明兰拉到廊下。</p>
"今日我母亲……"他欲言又止，"你别介意。"</p>
"我不介意，"明兰小声说，"郡主说的是实话，我确实什么都不会。"</p>
"不是，"齐衡急了，"你不是不会，你只是不想。我看得出来，你比谁都聪明。"</p>
明兰抬头看他，眼里有惊讶，也有感动。</p>
"糖糖哥哥说得对！"绵绵忽然从柱子后探出头，"明姐姐最聪明！"</p>
两人被吓了一跳，明兰臊得满脸通红："你怎么跟来了？"</p>
"绵绵保护姐姐，"绵绵理直气壮，"不让郡主打姐姐。"</p>
齐衡被她逗笑了，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她嘴里："乖，去那边玩，我和姐姐说会儿话。"</p>
"哦，"绵绵咬着糖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</p>
廊下只剩下两人。</p>
齐衡深吸一口气，鼓足勇气："明姑娘，我……我心悦你。"</p>
明兰的脸红得像要滴血，声音小得像蚊子："我……我知道。"</p>
"那你……"</p>
"我配不上你。"明兰打断他，"你是国公府的小公爷，我是……"</p>
"我不在乎，"齐衡急道，"我只在乎你。"</p>
"可郡主在乎，"明兰抬头看他，眼眶微红，"她不喜欢我。"</p>
齐衡沉默了。</p>
他知道母亲的态度，知道他若要娶明兰，会面临多大的阻力。</p>
可他还是想试试。</p>
"给我时间，"他说，"我会说服母亲。"</p>
明兰没说话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</p>
远处，绵绵躲在柱子后，看着两人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猫。</p>
她觉得自己是个大功臣。</p>
糖糖哥哥喜欢明姐姐，明姐姐也喜欢糖糖哥哥，他们都开心，她就开心。</p>
她咬着糖，哼着不成调的歌，"蹬蹬蹬"地跑开了。</p>
而在莲花楼中，李莲花正睡得沉。</p>
他心口的锦鲤印记忽然发烫，烫得他皱起了眉。</p>
梦里，绵绵正奶声奶气地说："姐姐脸红红，哥哥心跳跳，定情情！"</p>
他忍不住笑出声来，嘟囔了一句："小东西，会当月老了……"</p>
翻了个身，继续睡去。</p>
月光照在他唇角，那笑意，久久不散。</p>
如兰在回去的马车上，抱着绵绵，小声问："你觉得小公爷怎么样？"</p>
"糖糖哥哥好！"绵绵毫不犹豫，"对明姐姐好，对绵绵好，是好哥哥。"</p>
"那……"如兰犹豫了一下，"你觉得他配得上明兰吗？"</p>
"配得上！"绵绵重重点头，"明姐姐香香，糖糖哥哥也香香，香香配香香，就是配！"</p>
如兰被她这"香香理论"逗笑了，可仔细想想，又觉得挺有道理。</p>
"你说得对，"她捏捏绵绵的脸，"香香配香香，就是配。"</p>
她决定，以后要对齐衡好一点。</p>
毕竟，这可能是她未来的妹夫。</p>
而明兰，坐在马车角落里，手里攥着齐衡偷偷塞给她的那包松子糖，心里甜得像化不开的蜜。</p>
她想起绵绵说的"定情情"，想起齐衡说的"心悦你"，想起自己点的那个头。</p>
或许，她也可以勇敢一次。</p>
为了她自己，也为了那个奶声奶气喊她"明姐姐"的小团子。</p>
马车辘辘前行，载着一车的欢声笑语，也载着少女懵懂的心事。</p>
而远处，齐国公府的灯火通明，平宁郡主正坐在厅中，脸色阴沉。</p>
她知道儿子的心思，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。</p>
可她却不知道，有个三岁半的奶娃娃，已经将她划入了"黑黑"的名单。</p>
一场关于"香香"与"黑黑"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