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兰在水里拼命扑腾，头上的金钗掉落在地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</p>
王大娘子闻讯赶来，一见这场景，火冒三丈："怎么回事？"</p>
如兰正要说话，绵绵却先开口了："墨姐姐推绵绵，绵绵说'推推'，墨姐姐就掉掉。"</p>
她说得天真，可听在有心人耳里，却像是一句诅咒。</p>
林小娘冲过来，想将墨兰捞上来，可目光落在那支金钗上时，脸色瞬间变了。</p>
那金钗，是她偷偷从王大娘子嫁妆里拿的，上头还刻着"王"字。</p>
她以为没人知道，却没想到，会在这种时候掉出来。</p>
王大娘子也看见了金钗，她走过去捡起来，看清上头的刻字时，气得浑身发抖："好你个林噙霜！竟敢偷我的嫁妆！"</p>
林小娘腿一软，跪在了地上："大娘子息怒，这、这……"</p>
"这什么这？人赃并获，你还有何话说？"王大娘子转头对盛纮道，"官人，这事你管不管？"</p>
盛纮脸色铁青。</p>
他虽宠爱林小娘，可她偷拿正室嫁妆，这是大忌。传出去，他盛家的脸都丢尽了。</p>
"禁足三个月，"他冷声道，"罚抄《女诫》百遍。墨兰也一并禁足，好好反省。"</p>
墨兰刚从水里被捞上来，浑身湿透，听见这话，两眼一翻，晕了过去。</p>
诗会草草收场。</p>
盛家丢尽了脸，可王大娘子却出了口恶气。</p>
她抱着绵绵，笑得合不拢嘴："我的乖乖，你可真是我的福星！"</p>
绵绵被她抱得不舒服，小鼻子皱了皱，但还是礼貌地说："伯母香香。"</p>
王大娘子更开心了，赏了她一匣子糖。</p>
可明兰却高兴不起来。</p>
她抱着绵绵回寿安堂，一路上都在想今天的事。</p>
墨兰推绵绵，绵绵喊了句"推推"，墨兰就掉进了水里。</p>
这真的只是巧合吗？</p>
她想起绵绵之前说墨兰"脸上有黑黑"，想起林小娘被道士吓得落荒而逃，想起刘嬷嬷说完"没摔过跤"就断了腿。</p>
这一切，都太巧了。</p>
"妹妹，"她小声问，"你今日说'推推'，是故意说的吗？"</p>
绵绵歪头看她，一脸茫然："什么故意？"</p>
"就是……你知道说了'推推'，墨姐姐就会掉下去？"</p>
绵绵摇头："不知道呀，"她说，"墨姐姐推绵绵，绵绵就说'推推'，然后墨姐姐就掉掉了。"</p>
她说得理所当然，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。</p>
明兰看着她懵懂的脸，终究没再问下去。</p>
她给绵绵换了衣裳，擦了脸，看着她在小床上睡着，才转身去找老太太。</p>
"祖母，"她低声说，"我觉得妹妹她……她有些不一样。"</p>
老太太正在喝茶，闻言放下茶盏："怎么不一样？"</p>
"她好像……能预知坏事。"明兰将今日的事说了，又将前几回的事也说了，"孙女觉得，这不像巧合。"</p>
老太太沉默了半晌，才道："明儿，记住祖母的话——绵绵是福星，是咱们盛家的贵人。她的事，你不必深究，只要好好待她便是。"</p>
"可若是她的本事被人知道了……"</p>
"不会有人知道，"老太太打断她，"她只是个三岁半的奶娃娃，童言无忌，谁能当真？"</p>
明兰想了想，觉得祖母说得对。</p>
这世上，谁会将一个孩子的胡言乱语当真呢？</p>
可她不知道，有些人的"胡言乱语"，却是天机。</p>
当晚，绵绵做了个梦。</p>
她梦见墨兰姐姐在水里扑腾，梦见林姨姨跪在地上哭，梦见王大娘子叉着腰骂。</p>
她翻了个身，咕哝了一句梦话："姐姐坏坏，遭报应啦……"</p>
而在金鸳盟，方多病正睡得香甜。</p>
他心口的锦鲤印记忽然一烫，梦里传来绵绵的声音："姐姐坏坏，推推！"</p>
他猛地惊醒，坐起身来，哈哈大笑："好！小东西会反击了！"</p>
他抓起案上的笔，飞快地记下："绵绵言灵初显威，墨兰推人反自推，林小娘赃物曝光，大快人心。此女可教，此女可教！"</p>
写完后，他心情舒畅，倒头又睡。</p>
睡梦中，他梦见绵绵叉着小腰，得意洋洋地说："绵绵棒棒，绵绵会保护姐姐！"</p>
他忍不住笑，笑得像个傻子。</p>
寿安堂里，明兰守着绵绵，一夜未眠。</p>
她看着孩子沉睡的小脸，想起她白日里的"反击"，想起她那些精准的"预言"，想起她护着自己和姐姐们的模样。</p>
她忽然觉得，这孩子或许真的是天上来的。</p>
来的目的，就是为了保护她们这些，在这深宅大院里苦苦挣扎的女子。</p>
她俯身，在绵绵额上亲了一口。</p>
"妹妹，"她轻声说，"姐姐也会护着你的。"</p>
月光温柔，照在绵绵的小脸上，也照在她唇角那抹甜甜的笑上。</p>
那笑容，纯净得像能驱散世间所有黑暗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