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凉如水，婠婠一袭薄衫踏月而来，及至茅屋，已是多日之后。</p>
此时茅屋内，床榻旁，浓浓的药味盖住了已经有些馊臭的气味。</p>
婠婠透过破败的纸窗看去，正见多日前在远峰上瞧见面色尚可的妇人现下已然一脸憔悴，杂乱枯燥的长发盖住了她的半个脸庞，嘴唇也是那么苍白，却在用尽全力拉着病榻前跪着的少年断断续续叮嘱。</p>
“小羽，我…已去信你的…亲生父亲，我，我知道，他不喜我这个夫人，可…可你…终究是他的亲生孩儿。虎毒尚且不食子，待我去，去后，你便跟着他…回去吧。”</p>
妇人一句三喘，眼底充满了对少年的担忧。</p>
“母亲……”少年脸上一片茫然。</p>
有对柔弱母亲即将扔下自己离去的害怕，也有对母亲口中的父亲以及自己未来生活的迷茫。</p>
他的父亲早在几年前，就扔下自己和母亲离开了家，留给他们的不过是一道阵法保护，这也是他对他们最后的情谊。</p>
所以他的父亲真的会像母亲所说的那样，来接他吗？</p>
少年心中不确定。</p>
“小羽……”妇人粗重的声音唤回了少年的心神，他转过头来，眼眶含泪。</p>
“母亲。”</p>
“小羽不哭，别怕，母亲只是…只是换一种方式继续陪着我们小羽而已。”妇人说着脸上努力扯出一丝笑意，她想要再伸手为少年擦去眼泪，却最终还是半途落下。</p>
“母亲！”少年痛苦出声，伏在床榻边泣不成声。</p>
门外一阵风吹过，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，茅屋门被打开。</p>
少年一惊，猛地一回头，跌坐在地，惊得忘记了哭。</p>
“你，你是谁？”</p>
婠婠走了进来，瞟了一眼床上已经去世的妇人，目光重新落在少年身上。</p>
随后不等他反应过来，一道橙练忽然从她手下飞出，卷住他的手腕。</p>
“你的资质倒是不错！”婠婠走近床榻，低头挑起少年的下巴，一脸兴意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</p>
“庄，庄换羽。”他结结巴巴道。</p>
因为家贫，每每入夜，他家总是舍不得点蜡烛，都是蹭着月色摸黑行事。</p>
屋里此时一片昏暗，及至婠婠走近俯身，床边的半扇月色照亮了她的半边侧脸，少年庄换羽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。</p>
眼前的女子橙衣随风，布料简薄，赤成玉足，闪着黑瞳，披着长发，美的惊人，又妖的妩媚。</p>
这让他不禁想起曾经母亲送他去学堂读书时，在学堂里听过的鬼怪勾人故事。</p>
加上一阵夜风穿进屋里，庄换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，抓着床沿的手指发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