销魂殿上，笙箫默听着身后轻快的脚步声，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。总算把这小丫头弄到身边了。</p>
“师父，这销魂殿怎地如此冷清？连个洒扫的侍从都没有。”舞青萝环顾四周，面露疑惑。</p>
“为师素不在此久居，结界未开，寻常侍从自是无法进入。”笙箫默语气闲适。</p>
“那……日后这殿中事务……”火夕闻言，心头掠过一丝不祥预感。</p>
“正要说此事，”笙箫默笑意温润，折扇轻点，“殿中洒扫、花草养护，还有为师那些宝贝的蝈蝈莺歌，你们三人自行分派，再各寻间屋子安置便是。”</p>
话音未落，木瑶已淡然开口：“弟子照料花草。”</p>
舞青萝紧随其后，毫不犹豫：“弟子照看师父的灵宠。”</p>
她自然选了剩下两样中更清闲的。</p>
火夕看着仅余的“洒扫殿宇”一项，哭丧着脸：“……弟子明白了。”认命地垂下头。</p>
“既已分妥，便下去安置吧。明日晨起，为师再传你们课业。”笙箫默挥了挥扇子。</p>
“是。”三人应声退下。</p>
……</p>
拜师月余，这日木瑶侍弄完殿前花草，便倚在月桂树下小憩。舞青萝与火夕这对冤家，早揣着笙箫默弃用的旧笔洗溜下山去做小买卖了。</p>
木瑶翻了个身，口中衔着一片兰草叶。</p>
这位师父，潇洒是真潇洒，慵懒也是真慵懒。教导时间、时长乃至天数，皆随心所欲。平日不是逗鸟弄虫，便是闭门独酌。</p>
一丝疑虑悄然浮上心头——这般随性的教导，真能学有所成？</p>
目光触及远处殿阁飞檐，她轻轻晃了晃头，将那点疑虑驱散。也罢。</p>
“唉……”一声轻叹逸出唇边。</p>
“小小年纪，何故叹气？”温和的嗓音自身后响起。</p>
木瑶闻声起身，垂首：“师父。”</p>
笙箫默摇着折扇：“青萝和火夕又下山去了？”</p>
“嗯。”</p>
“你怎不去？”他眸光落在她身上，带着一丝探究。</p>
“阿月被世尊拘着背心法。”木瑶语气平淡，“其余人等，不甚相熟。”</p>
“那轻水与千骨呢？前些时日见你与她们颇亲近。”笙箫默走近一步，折扇虚点她，“整日窝在殿中，不是吃睡便是发呆，再这般下去，怕是要‘废’了。”语气虽含关切，却隐有促狭。</p>
木瑶并未察觉其中关怀，只淡然摇头：“虽无趣，然这般安稳日子，弟子甚喜。”</p>
“就无半点旁的兴趣？”笙箫默无奈，“一个姑娘家，怎懒怠至此？”</p>
“师父，”木瑶抬眸，认真纠正，“此非‘懒’，乃‘宅’。”</p>
“哦？有何分别？”笙箫默失笑，手中折扇作势欲敲她额头。</p>
木瑶微微偏头避开，眸光沉静：“宅并无不妥。世间多的是人，连这般提心吊胆、不知明日生死的安稳亦不可得。”她顿了顿，语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，“况且，即便真是‘懒’，亦是承袭师门风骨——有其师，方有其徒。”</p>
笙箫默手中折扇一顿，终是轻轻落了下来，敲在她额上：“胆子不小，连师父都敢编排了？”</p>
木瑶抿唇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，岔开话题：“师父近日……似常独酌殿中？虽修为深厚，然酒多终归伤身。”</p>
“谁道为师在饮酒？”笙箫默挑眉，展开折扇轻摇，“前些日子去凡间走了遭，偶得几卷话本，颇觉有趣罢了。”</p>
木瑶眸光微动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，倏地凑近一步，二人气息瞬间拉近。</p>
少女身上淡淡的草木清气拂面，笙箫默执扇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紧。</p>
未及反应，木瑶的手已探向他面颊。</p>
笙箫默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，心尖猛地一跳，下意识挥袖格开她的手，后退半步，折扇“唰”地展开，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恼：“这是做什么？”</p>
木瑶这才惊觉失态，颊边飞起薄红，忙垂下眼帘：“弟子……只是觉得师父今日，不似往日。”</p>
“故要验明正身？”笙箫默无奈失笑，折扇轻点她额间，“你这小脑袋里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？”</p>
“师父，”木瑶微蹙眉，带着点自己未曾察觉的嗔意，“疼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