穗禾闭上眼，藏起眼中的无力感，似有些认命般。</p>
“我与你父皇有一个交易。”她睁开眼，看向萧瑟，“以你现在的实力，即便你再有天赋，也不可能在短期内破镜，达到破碎虚空的程度。所以此行于你而言，必然九死一生。”</p>
萧瑟没有应声。</p>
事实上，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，一旦离开北离，去寻那所谓的仙山，这北离的那个位置将再与他们无缘，以前的一切部署都将灰飞烟灭，即使侥幸真如了意，回来也早已尘埃落定。</p>
“所以穗禾姐姐，你和萧瑟的父亲交易了什么？”艳彩问道。</p>
穗禾看着萧瑟说道：“传位萧瑟。”</p>
萧瑟猛地抬头，忽而皱眉，“父皇不会同意的。在北离风雨飘摇之际，皇权更迭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。”</p>
穗禾扬唇笑着看向萧瑟，“夫君，您刚刚说什么？妾身没有听清。”</p>
糟糕！说滑溜了！</p>
萧瑟眼神飘忽，静默在几人中蔓延。</p>
穗禾哼了一声，才接着原来的话题继续说道：“他确实没有同意，甚至还说了很多让我格外生气的话，生气到让我想要一扇解决了他。”</p>
萧瑟：“……”</p>
他父皇究竟说什么了？</p>
“你没把父皇如何吧？”萧瑟着急问道。</p>
穗禾横了他一眼，“他得庆幸他是你的父亲。”</p>
君为臣纲，父为子纲，便是她再不喜，可看在萧瑟的份上，她也不得不承认，她只能妥协，除非她可以完全忽略萧瑟的感受，完全不在意萧瑟的看法。</p>
由爱故生忧，由爱故生怖，若离于爱者，无忧亦无怖。</p>
曾经斗姆元君劝她的这句话，看似简单，可纵观红尘之人，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呢？</p>
“所以，明德帝许诺的究竟是什么？”无心问道。</p>
穗禾回过神，半敛着眸，“名声！萧瑟的名声。”</p>
她抬起头，面色有些复杂：“如果没有我，你大概会轻松很多。至少不会像如今这般，受你父皇的猜忌，更不会……”</p>
“穗禾！”萧瑟突然打断她的话，见她似被自己的声音吓住声般，才缓了缓声音，“我认识的穗禾不是这样自怨自艾的穗禾。”</p>
他皱了皱眉，“所以父皇还和你说了什么？”</p>
穗禾扯了扯嘴角，半敛着眸，事实上，她虽然看不上明德帝，但他的话终究是在她的心里落下了痕迹。</p>
作为堕落的神灵，即便不复往昔，可也不是凡人力量所能及之。可萧瑟不惧于她，因为他们是夫妻，无心也不惧于她，因为他们是朋友。</p>
他们分属种族不同、寿命不同等、力量不同等的群族，可却也能因爱、因情平等相交。</p>
所以仙神真的高于人类吗？仙神真的无所不能吗？人族真的无所能也吗？</p>
如果仙神无所不能，她为何会落于此地？如果人族真的无所能也，为何无心能看出她的心思，萧瑟也能看出她的心思，明德帝似乎……</p>
穗禾心间一颤。</p>
心头如就被浓雾围绕，忽被拨开的清醒。</p>
“这皇位，究竟是你为萧瑟所求，还是为你自己所求？”</p>
之前忽视的点，此刻竟一下子醒了过来。</p>
“穗禾，怎么了？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？”萧瑟牵住穗禾的手，那是一片冰凉的寒意。</p>
你父皇好像知道了……穗禾张了张口，却是一点声都没有发出。</p>
那一刻，她似有所悟，好像忽然对那三个问题有了答案——不！</p>
一点明悟刹那涌上心头，穗禾缓缓抬头，看向萧瑟几人，她想起了昔年在上清天听过的一个故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