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师妹……”李莲花轻声问，他已经猜到了某种残酷的真相。
云昭闭上眼睛，长睫湿漉，再睁开时，眼神锐利如刀：“小师妹的死，不是什么天道不容，仅仅是因为……她不小心挡了一个高级玩家的路，或者说，影响了那个玩家获取某件稀有法宝的‘任务流程’。那个玩家有某种特权或者BUG，竟然能短暂地影响部分世界规则，导致时间回溯，强行抹去了小师妹被救下的‘错误结果’，确保了他的任务线能‘正确’进行。在他眼里，小师妹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，只是一个妨碍他游戏进度的、需要被‘修正’的BUG。”
“而我，我这个所谓的天才，在那些玩家论坛的攻略帖里，可能只是一个潜力巨大但性格‘刁蛮’、‘难以攻略’的后期重要NPC，或者……是一个拥有丰厚击杀奖励的‘世界BOSS’候选。”云昭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嘲，“我所有的挣扎、苦修、爱恨情仇，在更高层面的‘玩家’看来，或许都只是一场可操控的供观赏的剧情演出。”
李莲花缓缓吸了一口气，又慢慢吐出。他伸出手，不是去握云昭的手，而是轻轻覆在她放在膝盖的手背上。他的手因为碧茶之毒和常年劳作带着微凉和薄茧，却异常稳定。
“昭昭，”他看着她，眼神清澈而坚定，如同月光下平静的湖面，“你告诉我这些，是想说，你经历过这种被操控的世界，所以无法成为单纯的好人了吗？”
云昭怔了怔，没想到李莲花会直接问到这个核心。她确实是想提前给李莲花打一剂预防针，告诉他她并非他想象中那么纯粹良善，她来自一个规则崩坏的世界，为了让所谓的玩家再不能降临，早已沾染鲜血，她早就适应了强者为尊的规则。
李莲花却微微摇头，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：“可在我看来，无论你来自何方，经历过什么，此刻坐在我身边的云昭，会为了无辜女子奔赴险地，会因为我十年前旧事而心生怜惜，会为了一句承诺而陪我追查线索……这些选择，这些举动，是真实的。”
“你的小师妹，在你救下她的那一刻，你的心痛和努力是真实的。那些‘玩家’视她如草芥，但你视她如珍宝。这份‘珍视’，难道会因为世界的本质可能是虚幻而贬值吗？”李莲花的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，“昭昭，你是什么样的人，从来不由你的出身或遭遇决定，而是由你每一个当下的选择铸就。”
“你说只有在最初的世界才算好人，”李莲花浅浅一笑，如月光般清柔，“可我认识的云昭，在这个世界，此刻，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。这就够了。”
云昭望着他。十年碧茶之毒未能磨灭他骨子里的通透与温暖，他像一面澄澈的镜子，照出了她刻意掩藏的、并未完全泯灭的本心。穿越两个世界，历经颠覆与绝望，她以为自己早已坚硬如铁，却在此刻，因为一个人最简单直接的信任和肯定，而感到阵阵暖意。
她反手紧紧握住了李莲花微凉的手。稳住情绪继续讲述。
“花花，”她声音微哑，带着一丝释然，“谢谢你。不过，我要说的不止这些。我也从未觉得在意之人是虚幻的。我之所以能来到你的世界，并非偶然……”
她抬起头，目光投向漆黑的天幕，仿佛要穿透这层夜幕，看到其后更广阔的、可能存在的“真实”。
“那个世界，我一直觉得它是被捕获降维了。我利用五行灵根的特性，结合我对那个世界的一些疯狂猜测，做了一件大事……一件撼动了整个‘游戏’根基的事。而为了做这件事，我挑了几乎所有宗门，举世皆敌。最后决战时，我趁世界脱离链接时破开了世界壁垒，所以才坠入了你们这个世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