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赃并获，百口莫辩。</p>
盛纮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着林小娘，半晌说不出话来。</p>
老太太见状，缓缓开口："官人，林小娘毒害妾室，陷害嫡女，这两条罪，任何一条都该杖毙。"</p>
"杖毙"两个字，让林小娘彻底瘫软在地。</p>
她爬到盛纮脚边，抱住他的腿哭喊："官人，我错了，我都是一时糊涂，我再也不敢了……"</p>
盛纮一脚踢开她："你害死卫小娘的时候，可曾想过她肚子里的孩子？"</p>
"我……我……"林小娘还想狡辩，可证据确凿，她无从抵赖。</p>
盛纮深吸一口气，闭了闭眼："将林小娘杖毙，墨兰送去乡下的家庙，终身不得回府。"</p>
这判决，重得吓人。</p>
林小娘尖叫一声，昏了过去。</p>
墨兰被拖过来时，正好听见这句话，吓得面无人色，跪在地上拼命磕头："爹爹，女儿什么都不知道，都是娘做的，女儿是无辜的……"</p>
可盛纮心意已决。</p>
他看着墨兰，眼里再无一丝温情："你母亲作恶，你耳濡目染，也不无辜。去家庙好生思过，若不知悔改，便永远别回来了。"</p>
墨兰被拖了下去，哭声凄厉。</p>
寿安堂里，终于清静了。</p>
盛纮像是老了十岁，跌坐在椅子上，半晌没说话。</p>
老太太让人将黄半仙送官，又让人将林小娘的尸体拖出去，这才看向绵绵。</p>
那孩子正坐在软榻上，抱着小锦鲤布偶，像是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，小嘴微张，眼神有些呆。</p>
"绵绵，"老太太走过去，将她抱进怀里，"别怕。"</p>
"祖母，"绵绵小声说，"姨姨死了，会痛痛吗？"</p>
"不会，"老太太拍着她的背，"她作恶太多，死了就不痛了。"</p>
"哦，"绵绵点点头，又说，"姨姨死了，墨姐姐会哭哭。"</p>
"那是她该受的，"老太太说，"她母亲造的孽，她得还。"</p>
绵绵似懂非懂，将小脑袋靠在老太太肩上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</p>
明兰在一旁看着，心里五味杂陈。</p>
她恨林小娘害死卫小娘，可看见她被杖毙，又觉得有些凄凉。她可怜墨兰被母亲连累，可想起她推绵绵的那一下，又觉得活该。</p>
最终，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对绵绵的感激。</p>
这孩子，用她的"童言无忌"，为卫小娘报了仇，也为她除去了一大祸害。</p>
她上前，从老太太怀里接过绵绵，抱着她回房。</p>
路上，她轻声说："妹妹，谢谢你。"</p>
"嗯？"绵绵迷迷糊糊地应了声。</p>
"谢谢你，为卫小娘报仇。"</p>
"卫小娘？"绵绵睁开眼，想了想，"是明姐姐的娘亲吗？"</p>
"嗯。"</p>
"她也是香香的，"绵绵说，"绵绵梦里见过她，她说谢谢绵绵。"</p>
明兰脚步一顿，眼泪滚了下来。</p>
她相信，这孩子说的是真的。</p>
卫小娘在天之灵，一定看见了。</p>
当晚，盛家上下都在议论林小娘的下场。</p>
王大娘子高兴得吃了三大碗饭，拉着如兰说："那小贱人终于遭报应了！"</p>
如兰却高兴不起来。她想起墨兰被拖走时绝望的眼神，想起林小娘杖毙时的惨叫，心里有些发毛。</p>
"娘，"她小声问，"这事是不是和绵绵有关？"</p>
"怎么有关？"王大娘子不以为然，"是她自己作恶，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。"</p>
"可是……"如兰想起绵绵那句"推推"，想起那句"金金"，心里总觉得不对劲。</p>
可她没往下说。</p>
她决定，以后要对绵绵更好些。</p>
这孩子，邪门是邪门，可对她和明兰，是真的好。</p>
寿安堂里，盛老太太看着熟睡的绵绵，对房妈妈说："这孩子，怕不是凡人。"</p>
"老夫人说的是。"</p>
"可不管她是什么，只要她护着盛家，护着这几个姑娘，咱们就得护着她。"</p>
"是。"</p>
"去，把库房里那对羊脂玉的平安扣拿来，给绵绵戴上。"老太太说，"挡挡煞气。"</p>
房妈妈应声去了。</p>
老太太坐在床边，看着绵绵的小脸，轻声说："孩子，你帮盛家除了个大害，可你也给自己结了仇。林小娘虽死，她的怨气怕是要缠上你。这对平安扣，能保你一时平安，却保不了一世。往后，你可得小心了。"</p>
她顿了顿，又笑了："不过，你身上有'天道贵气'，怕是也不怕这些。"</p>
她说着，想起那黄半仙说的"金光护体"，想起这孩子看透人心的本事，想起她那句"叔叔是骗骗"。</p>
或许，她真是天道派来的。</p>
派来护着这几个苦命的姑娘。</p>
夜风吹过，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。</p>
绵绵翻了个身，咕哝了一句梦话："姨姨坏坏，遭报应啦……"</p>
声音软糯，却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正气。</p>
而在金鸳盟，笛飞声正擦拭着他的刀。</p>
心口的锦鲤印记忽然灼热，烫得他差点握不住刀。</p>
他猛地睁开眼，眼中闪过一丝杀气："妖道？"</p>
他梦见一个道士，举着木剑，要伤绵绵。</p>
他冷哼一声，裂空刀出鞘半寸，刀气纵横。</p>
"敢动那丫头，"他喃喃道，"本座灭你满门。"</p>
话落，他又觉得好笑。</p>
那丫头在千里之外，自己竟还能感应到她的危险。</p>
"麻烦精。"他骂了一句，将刀收回鞘中。</p>
可唇角的弧度，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。</p>
寿安堂里，明兰守着绵绵，一夜未眠。</p>
她想起卫小娘，想起林小娘，想起盛家的起起落落。</p>
最终，所有的思绪都化作了对怀里这个小小身体的感激。</p>
她俯身，在绵绵额上亲了一口。</p>
"妹妹，"她轻声说，"姐姐会护着你，一辈子。"</p>
月光温柔，照在绵绵的小脸上，也照在她唇角那抹甜甜的笑上。</p>
那笑容，纯净得像能驱散世间所有黑暗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