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天羽有心转移话题缓解心情，“有个问题我疑惑很久了。”</p>
她直起身，跪坐床上，身子往前一探。</p>
温热的气息陡然逼近，还带着些许女儿香扑在脸上，张海侠的心跳骤然慢了一步，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收紧，身体不由往后仰了仰。</p>
“什么？”</p>
“楼大哥在厦门有牵挂，是你们干娘吗？”</p>
张海侠点头。</p>
张天羽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容，“那为什么同样是你们干娘的儿子，你看上去却好像对厦门并没有什么牵挂在意？”</p>
张海侠抿了抿唇，低垂着眼，解释道:“从被干娘捡回来，到在档案馆接受各种特殊训练，我就知道，她捡我们回来不是因为她心地善良。这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。既然清楚代价，干娘也不过是个称呼，和教习师傅没两样。”</p>
“所以楼大哥和你不一样，他是真对你们干娘有感情？他喜欢她？”张天羽话音刚落，就看见张海侠抬眼看了她一眼，嘴角似有若无地弯了一下。</p>
“看来我猜对了。”她笑起来。</p>
张海侠微微挑眉，没有反驳：“这可是你自己猜着的。日后要是你楼大哥察觉了，可别说是我透的。”</p>
张天羽拊掌一笑，正要点头，却突然轻呼：“呀，遭了。”</p>
“嗯？”</p>
“楼大哥不行这个事，你们干娘知道吗？”</p>
巧嘴姐姐说过，找伴侣，不能只看他俊不俊俏，还要看他行不行。不行的话，再俊俏的人都是不行的。</p>
张海侠闻言讶然：“这事难道不是你姐姐故意捉弄盐仔的吗？”</p>
说完，他突然想起张天羽她们的谋生之计，难不成张海楼那家伙真的不行？</p>
正思忖间，便听张天羽反驳：“巧嘴姐姐怎么会拿这种事捉弄人？而且我看他的面相，确实有巧嘴姐姐说的上浮下沉，两不相交之相。”</p>
张海侠沉默。</p>
他对相面之术所知甚少，还是瘫痪后接触了不少降头师和道士，才熟悉了一二。</p>
但他了解张天羽的为人，所以听她也这般断定，张海侠心不由往下一沉。</p>
念头一转，他甚至开始盘算起，日后自己若成了家，是不是该多要几个孩子，好过继一个给那家伙，免得他老了无人照应。</p>
不过这念头刚冒出来，他自己就先笑了。</p>
以他的情况，别说多生几个孩子，就连会不会成婚生子都还两说。更别提即便有孩子，万一孩子性子随了那家伙……</p>
张海侠光是想想，就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。</p>
算了，想那没影儿的事做什么，还不如想想别的。</p>
张海侠敛起心神，将那些不着边际的念头压下。</p>
“这条船给钱就能上，所以三教九流混杂。这种船上，自有它一套见不得光的规矩。”他的目光掠过张天羽那张清丽的脸，眉头不自觉地蹙紧，“海上日子难熬，再本分的人，久了也难免生出歹念。这些日子你……”</p>
话音未落，张海侠就看到眼前这姑娘眉眼倏地低垂下去，整个人像是蒙上一层黯淡的影。</p>
他喉结动了动，把剩下的话又咽了下去。</p>